戈壁残月,风沙暂歇。林渊合道境的威压如同无形力场,笼罩这片荒凉之地。迦楼罗尊者与噬魂老鬼分列两侧,气氛微妙而紧绷。一个身负佛门降魔法旨,一个背负幽冥海密令,却因林渊这个身怀古魔印记的意外变数,不得不暂时按下干戈。
“此地并非谈话之所。”林渊心灯平静,目光扫过二人,“前方三十里,有一处废弃的古城遗迹,可暂作栖身。”
他心灯早已通过溯光之力洞察周边。二人心灯一凛,皆知在合道境面前,隐匿毫无意义,便点头应允。
片刻后,三人落在一座大半被黄沙掩埋的古城残垣中。断壁残垣间,依稀可见古老的佛教纹饰与一些狰狞的魔怪浮雕,昭示着此地曾经的佛魔纠葛。林渊随手布下一道隔音禁制,星辉流转,隔绝内外。
“林宗主,”迦楼罗尊者率先开口,目光如鹰,审视着林渊,“贫僧直言,宗主身上魔气虽被压制,然其本源古老凶戾,与上古‘噬星古魔’传说气息极为相似。此魔乃灭世灾星,所过之处星辰崩殂,万灵寂灭。宗主得此印记,恐非祥兆,易被魔性侵蚀,堕入无边地狱。我佛门有大日如来真经残卷,可化外魔,镇心猿,更有地藏镇狱咒真意,可助宗主稳固道心,剥离魔性。只要宗主愿入我大觉寺‘镇魔塔’下,受佛法洗礼百年,涤清魔秽,我佛门愿倾力相助!”
迦楼罗之隐秘(心灯映照):
表象: 慈悲为怀,欲以佛法助林渊除魔。
真相: 对林渊合道实力与古魔印记极度忌惮,恐其成为祸乱西漠乃至天下的巨大变数。所谓“入镇魔塔受洗百年”,实为软禁与彻底“净化”控制。觊觎林渊身上可能存在的古魔传承或秘密,欲纳入佛门掌控。大日如来真经与地藏镇狱咒确是佛门至高法门,但绝不会轻易外传,此言多为试探与诱惑。
未言之意: 若林渊拒绝“好意”,则可能视为“魔头同党”,将不惜代价联合西漠佛宗之力,在其完全掌控魔印或与幽冥海勾结前,将其“降服”或镇压。
“嘿嘿,迦楼罗,收起你那套假慈悲!”噬魂老鬼阴恻恻笑道,手中骨杖上的噬魂珠红光微闪,“林宗主明鉴,魔道亦是大道!古魔之力,毁天灭地,乃无上伟力!何须剥离?我幽冥海轮回尊者,亦曾炼化一丝古魔本源,方有今日通天修为!我海中有万魂养魔秘术与黄泉洗炼法,可助宗主完美融合此印,掌控古魔之力,甚至……以此印为引,找到更多古魔遗藏,乃至通往‘往生路’核心的捷径!只要宗主愿与我幽冥海合作,共享此印之秘,荣华富贵,无上力量,唾手可得!”
噬魂老鬼之隐秘(心灯映照):
表象: 利益诱惑,共探魔道。
真相: 对林渊体内古魔印记垂涎三尺,认定其是关键“钥匙”。所谓合作,实为窥探印记奥秘,甚至寻找机会暗算林渊,夺取印记。万魂养魔秘术与黄泉洗炼法固然是幽冥海秘传,但凶险异常,成功率极低,实为利用林渊做实验。其根本目的是为幽冥海轮回尊者获取完整古魔本源铺路。
未言之意: 暗示幽冥海掌握更多关于往生路与古魔的秘密,甚至可能有绕过“桥魔”进入深处的方法,试图以此吸引林渊。若林渊不就范,幽冥海亦会不择手段抢夺。
林渊心灯冷然,将二人心思洞若观火。一个想“净化”控制,一个想利用夺宝。他尚未开口,心灯深处,苏婉的魂念已充满讥讽地响起:
“听听!一个想把你关进笼子当佛前灯油,一个想把你扒皮抽筋炼成魔道资粮!林大宗主,你这香饽饽当得可真够味儿!不过……这秃驴说的大日如来真经和那老鬼说的黄泉洗炼法,倒都有点意思。前者能极大压制魔性,纯净神魂,对你稳固境界、压制这鬼印记有大用,但后遗症可能是变得跟这些秃驴一样无趣。后者嘛……风险巨大,但若成功,或许真能让你初步掌控这印记的部分威能,甚至感应到其他碎片所在,对探索往生路有利。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你被炼成一具魔傀,咯咯咯……”
林渊心灯无视苏婉的嘲讽,目光平静地扫过二人:“佛法高深,魔道亦广。然林某之道,自有其途,不劳二位费心规划。”
他语气淡然,却带着合道境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座对古魔印记,确有兴趣探究。对往生路,亦有必入之因。二位既言有法可助,不妨拿出些实质诚意。迦楼罗尊者,大日如来真经残卷,可否借林某一观?噬魂道友,万魂养魔秘术与黄泉洗炼法,又需何等代价换取?至于入塔受洗、共享印记之秘……此类空言,不提也罢。”
此言一出,迦楼罗与噬魂老鬼心灯皆是一沉。林渊不仅未被动摇,反而反将一军,直接索要核心法门,态度强势!
迦楼罗尊者面色肃然:“阿弥陀佛,大日如来真经乃我佛门不传之秘,纵是残卷,亦需对佛门有极大功德,且经寺中诸位长老首肯,方可参悟。宗主若诚心向佛,可先于寺中挂单,研习基础佛法,积累功德……”
“那就是暂无可能了。”林渊心灯打断,转向噬魂老鬼。
噬魂老鬼眼珠一转,干笑道:“林宗主快人快语。万魂养魔秘术与黄泉洗炼法,虽是我海秘传,但若宗主真有意,倒非不能商量。只需宗主以心魔立誓,与我幽冥海结为同盟,共同探索往生路,所得机缘共享,并在关键时刻,助我海轮回尊者一臂之力……届时,不仅秘法奉上,我海愿再赠宗主三枚轮回死晶,此物对抵御往生路死气、感悟轮回有奇效。” 他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个漆黑的骨盒,微微打开一丝缝隙,顿时,三枚龙眼大小、呈暗灰色、不断散发精纯轮回道韵与死气的晶体虚影浮现,正是之前守桥亡灵溃散后可能留下的那种结晶,但品质似乎更高。
轮回死晶!林渊心灯微动。此物确实对他和阿箬探索往生路有用。但噬魂老鬼的条件,无异于将他绑上幽冥海的战车,甚至可能涉及与轮回尊者那等恐怖存在的因果,凶险莫测。
“同盟?共享?”林渊心灯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噬魂道友似乎忘了,本座乃飘渺仙宗之主,非是散修。幽冥海与烈阳宗、鬼府余孽勾结,屡犯我宗,这笔账尚未清算。谈同盟,是否太过可笑?”
噬魂老鬼心灯一滞,脸色难看:“那……那是过去误会!只要宗主愿意,我海愿做出补偿,并与烈阳宗等划清界限!”
“本座对幽冥海的‘补偿’兴趣不大。”林渊心灯语气转冷,“倒是道友手中这轮回死晶,本座有些兴趣。不如道友将这三枚死晶与黄泉洗炼法的前半部作为‘诚意’,本座可考虑,在往生路中,若遇与幽冥海相关的‘麻烦’,酌情给予些许便利。至于同盟共享,免谈。”
噬魂老鬼心灯急转。林渊这是要空手套白狼!只要好处,不担责任!但他实力强横,眼下又似乎对往生路势在必得,或许……可以先稳住他,利用他开路,再图后计?
“这……兹事体大,老夫需请示尊者……”噬魂老鬼心灯犹豫。
“本座耐心有限。”林渊心灯气势微凝,合道威压如同山岳,让噬魂老鬼呼吸一窒,“十息之内,给本座答复。否则,本座不介意亲自‘取’来看看。”
赤裸裸的威胁!噬魂老鬼心灯骇然,感受到林渊绝非虚言。他心灯急转,一咬牙:“好!就依宗主所言!但宗主需立誓,在往生路中,不得主动与我幽冥海之人为敌,并在力所能及且不危及自身时,给予适当便利!” 他心灯打着小算盘,这誓言约束力有限。
“可。”林渊心灯痛快应下,当下以心灯为引,立下简单的心魔誓言,主要约束不主动攻击幽冥海探索者,并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如共同对抗桥魔等危险)提供有限帮助。
噬魂老鬼松了一口气,虽未达成最理想目标,但总算建立了初步联系,还甩出了轮回死晶和半部功法。他将骨盒与一枚记载着黄泉洗炼法前半部(仅到化神阶段)的黑色玉简递给林渊。
林渊心灯扫过,确认无误,收起。这黄泉洗炼法前半部,虽只是基础,但其中引黄泉死气淬炼神魂、稳固魔性的思路,对他结合星锁镇魔篇,进一步掌控体内印记或有启发。轮回死晶更是实用。
见林渊与幽冥海达成“交易”,迦楼罗尊者心灯沉重。他沉声道:“林宗主,与虎谋皮,终遭反噬。幽冥海包藏祸心,其轮回尊者更是志在吞噬轮回,成就无上魔道,宗主万不可被其蒙蔽!”
“尊者多虑了。”林渊心灯平静看向他,“本座自有分寸。倒是尊者,若佛门真有化解魔印之法,或有关渡厄佛珠的线索,不妨直言。林某愿以等值之物,或人情交换。”
迦楼罗尊者心灯一震!他竟知渡厄佛珠?!此乃大觉寺最高隐秘之一!看来这位林宗主,对西漠了解远超预计。
“渡厄佛珠……”迦楼罗尊者心灯急转,此事他无法做主,但林渊的实力与掌握的秘密,或许真能成为应对未来大劫的变数?他心灯一横,道:“渡厄佛珠之事,关乎重大,贫僧需回禀方丈。宗主若真有诚意,可随贫僧前往大觉寺一行,面见方丈大师。至于化解魔印之法……寺中镇魔塔下,确有上古佛门大能留下的金刚伏魔咒石刻,或对宗主有用。但能否参悟,全凭机缘。”
这是抛出了诱饵,邀请林渊入寺。风险与机遇并存。
林渊心灯略一沉吟,去大觉寺,或许能接触到渡厄佛珠的线索,甚至得到金刚伏魔咒,对压制印记有益。但佛门龙潭虎穴,需谨慎。
“可。三日后,林某当前往大觉寺拜访。”林渊心灯应下。他需时间消化所得,并安置阿箬。
迦楼罗尊者合十:“善。贫僧在寺中恭候大驾。” 说完,深深看了一眼噬魂老鬼,化作金光遁走。
噬魂老鬼心灯冷笑,亦告辞离去,急着回去禀报。
废墟中,只剩下林渊一人。他心灯沉静,把玩着手中的轮回死晶。西漠之水,果然很深。佛魔之间,暗藏玄机。不过,此番交锋,总算打开了局面。接下来,便是深入这漩涡中心,攫取所需的机缘了。
他心灯微动,感应到风语楼中安然无恙的阿箬,心灯传音:“阿箬,收拾一下,我们换个地方。三日后,随我去西漠佛国,大觉寺。”
“要得!”阿箬心灯传来雀跃又带点紧张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