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辰把最后一片银杏叶压进相框时,苏晓棠正对着手机屏幕轻笑。屏幕里是江恋棠发来的照片——宿舍窗台上的胡杨苗又长高了些,翠绿的枝叶旁摆着爷爷送的银杏叶香囊,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上面,暖得像江南初冬的午后。
“恋棠说文学社的分享会视频已经剪好了,还特意把你讲的‘火车追爱’片段放了开头。”苏晓棠把手机递过去,指尖划过屏幕上女儿的笑脸,“她还说,最近在改参赛稿,想把爷爷的家训写得更具体些,让故事里的暖意再浓点。”
江亦辰接过手机,手指轻轻摩挲着屏幕里的胡杨苗。那株小苗从新疆寄来的种子长成现在的模样,像极了恋棠在南京的成长轨迹——从初入校园的懵懂,到如今能独当一面分享故事,每一步都藏着家人的牵挂。“等周末我们去趟老街,给她买本带银杏叶纹样的笔记本,她不是一直想要本有江南味道的本子写故事嘛。”他抬头看向苏晓棠,眼里的笑意和二十年前在大学图书馆给她递奶糖时一模一样。
周末的江南老街挤满了人,青石板路上飘着糖炒栗子的香气。江亦辰牵着苏晓棠的手,沿着巷口慢慢走,像当年在大学小吃街寻觅美食的模样。街角的文具店还是老样子,木质柜台后摆着各式各样的笔记本,老板娘认出他们,笑着拿出新到的本子:“还记得你们当年给恋棠买的卡通笔记本吗?现在她都能自己写故事了,时间过得真快。”
苏晓棠拿起一本封面印着银杏叶的笔记本,指尖拂过烫金的纹路,忽然想起恋棠小时候缠着要听他们大学故事的模样——那时候女儿总抱着玩偶坐在沙发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爸爸当年怎么追到妈妈的”,江亦辰每次都故意逗她,说“是妈妈先给我塞的情书”,惹得恋棠咯咯直笑。“就这本吧,”她把笔记本递给江亦辰,“里面的格子页正好适合她写稿子,还能夹些银杏叶当书签。”
离开文具店时,江亦辰买了两袋糖炒栗子,一袋揣在怀里,一袋递给苏晓棠。“还记得大学时,你冬天总爱吃这个,我每天下课后都去校门口买,怕凉了揣在羽绒服里,结果栗子壳把衣服戳了个洞。”他笑着回忆,指尖捏开一颗栗子,剥去外壳递到苏晓棠嘴边,动作自然得仿佛这十几年的时光从未流逝。
苏晓棠咬下栗子,甜糯的口感在舌尖散开,暖意顺着喉咙滑进心里。她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巷尾的糖水铺:“那家店还在!当年你为了给我买热红豆沙,冒雪跑了三条街,结果自己冻得手都红了,还说‘一点都不冷’。”
江亦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糖水铺的招牌还是当年的红色,玻璃门上贴着新换的春联。他拉着苏晓棠走进去,点了两碗热红豆沙,坐在靠窗的位置。老板娘端来糖水时,笑着说:“你们俩还是跟当年一样,每次来都坐这个位置。现在很少有夫妻像你们这样,这么多年还这么恩爱。”
苏晓棠接过糖水,看着碗里飘着的桂花,忽然想起大学毕业那年的冬天。那时江亦辰要去新疆实习,她送他到火车站,他在候车厅给她买了一碗热红豆沙,说“等我回来,就带你去看新疆的胡杨林”。如今十几年过去,他们不仅去了新疆,还把胡杨种子带回了江南,种在了女儿的宿舍里。“时间过得真快,”她轻声说,“那时候总觉得未来还很远,现在却已经陪着恋棠长大了。”
江亦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手套传过来:“不管多久,只要我们在一起,每一天都是好日子。”他舀起一勺红豆沙递到她嘴边,“就像这糖水,热的时候暖身子,凉了也甜,就像我们的日子,不管是苦是甜,只要有彼此,就很幸福。”
回到家时,邮箱里躺着一封来自新疆的信,是热娜阿姨寄来的。苏晓棠拆开信封,里面夹着几片胡杨树叶,还有一张照片——照片里的阿力木正蹲在胡杨林里,身边的树苗已经长到半人高,树叶在阳光下泛着金黄。“热娜说,今年的胡杨林长得特别好,还说等恋棠放寒假,要给她做手抓饭,让她尝尝正宗的新疆味道。”苏晓棠把照片递给江亦辰,眼里满是期待,“我们要不要提前订好去新疆的机票?正好带恋棠去看看真正的胡杨林,让她把故事里的场景写得更生动些。”
江亦辰接过照片,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胡杨林。他想起去年去新疆时,阿力木拉着他的手说“要让江南的孩子也能看到沙漠里的英雄树”,如今那株从新疆寄来的小苗已经在南京扎根,就像恋棠的梦想,在家人的陪伴下慢慢生长。“好啊,”他笑着点头,“等恋棠的参赛稿交了,我们就订机票,让她在寒假里好好放松放松,也让她看看,她笔下的胡杨,在沙漠里有多壮观。”
接下来的日子,江亦辰和苏晓棠开始为寒假的新疆之行做准备。他们去超市买了恋棠爱吃的零食,装在行李箱里;苏晓棠还特意给恋棠织了一件驼色的毛衣,针脚比当年给江亦辰织的那件整齐了许多——当年她第一次织毛衣时,领口歪了,袖口还短了,江亦辰却穿了整整一个冬天,说“这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