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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河拾骨 第211章 金浪里的共镰声

第二百一十一章 金浪里的共镰声

小满这天的太阳毒得很,把两界田的麦子晒得金黄金黄,风一吹,麦浪像条流动的河,这边的浪头往对岸涌,那边的浪尖往这边卷,在界碑上空撞出片簌簌的响。

我扛着镰刀往田里走,沈未央已经蹲在麦垄里了,蓝布衫的袖子卷得老高,露出的胳膊晒得发红,手里的镰刀上还缠着圈红绳,是她娘给系的,说“割麦时能沾点喜气”。

“快来!这边的麦子熟得正好!”她直起身朝我喊,麦芒沾在她发梢,像撒了把碎金,“你看这麦穗,比去年的饱满,准是两界的雨水凑得匀。”

田埂上,秦老汉正教孩子们辨认熟麦和青麦。他摘下两穗麦子,一穗是这边的硬麦,颗粒圆滚滚的;一穗是对岸的软麦,穗头沉甸甸的。“把这两穗混在一起打,磨出的面粉又筋道又松软,蒸馒头最好。”他用手掌搓着麦穗,麦粒落在竹篮里,发出“沙沙”的响,像两界的声音在说话。

我和沈未央并排割麦,镰刀起落间,麦秆“唰唰”倒地,她的镰刀碰着我的镰刀,发出“叮叮”的脆响,像在给麦浪的歌声打拍子。割到界碑边时,她忽然停下,指着地里:“你看这根麦秆,一半长在这边,一半扎在那边,穗子都结了双份。”

果然,那根麦秆从界碑石缝里钻出来,两边的根系缠在一起,穗头沉甸甸地垂着,一边是硬麦的圆粒,一边是软麦的长粒,竟像天生就该长在一起。沈未央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把这穗麦子包起来:“留着做种,明年让它长出一片跨界的麦。”

日头正中时,大家坐在树荫下歇脚。沈未央娘提着个瓦罐过来,里面是凉好的绿豆汤,绿豆一半是这边的圆粒,一半是对岸的长粒,熬得沙软,汤里还飘着几朵金银花,是从两界田埂上采的。“快喝,解解暑。”她给我们倒汤,瓦罐沿的水渍里,混着两边的泥土印。

孩子们在麦垛旁玩“藏猫猫”,小胖钻进一个大草垛,露出的衣角一半沾着这边的麦糠,一半带着那边的草屑。星璃举着个麦哨吹,哨音一半脆一半闷,像把两界的风都装进了麦秆里。

“下午该打麦了。”沈未央爹擦着汗说,他指了指田边的打麦场,“这边的石碾和对岸的木枷都准备好了,一起用,打得又快又净。”

我望着无边的麦浪,忽然觉得,这小满的麦哪是长在地里的,分明是两界的日子扎下的根——你给我浇点水,我帮你除点草,风来一起摇,雨来一起扛,到了熟时,就成了这不分彼此的浪,涌着涌着,就把界碑都淹进了金色里。

沈未央忽然从兜里掏出个麦秆编的小篮子,递给我:“给你装麦粒玩,我编了一早上。”篮子的提手是用两界的麦秆拧的,这边的麦秆韧,那边的麦秆软,拧在一起格外结实。

我接过小篮子,指尖触到麦秆的温热,像触到了这满地的阳光。远处的打麦场已经响起了石碾的“咕噜”声,混着人们的吆喝,像支热闹的歌。我知道,等麦粒进了仓,磨成了粉,蒸成了馒头,这两界的麦香,早就融成了一团——就像我们的日子,你割麦我捆束,你扬场我筛糠,混着混着,就成了谁也拆不开的甜。

夕阳把麦浪染成了橘红色,沈未央的蓝布衫在麦海里晃悠,像朵游动的云。我望着她弯腰割麦的身影,忽然明白,所谓的小满,从来不是一方的饱满,是两界的麦一起黄,两界的人一起忙,把日子填得满满当当,才叫真的圆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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