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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河拾骨 第210章 茶香缠处是同心

第二百一十章 茶香缠处是同心

谷雨这天的露水格外沉,把两界田的茶树都压得弯了腰。我背着竹篓往茶山走,沈未央早就在路口等着,竹篓里放着两把新炒的茶锅,一把刻着这边的麦穗纹,一把雕着对岸的河浪纹,在晨光里泛着油亮的光。

“我娘说,谷雨采茶得趁露水没干,芽尖上的甜味才足。”她指着茶树上的嫩芽,叶片上滚着的露珠里,能映出两边的山影,“你看这露水,沾了这边的松针香,又带了那边的河雾气,泡出来的茶才够鲜。”

茶山上已经来了不少人,这边的姑娘们系着蓝布帕,对岸的媳妇们裹着素色头巾,指尖在茶枝间翻飞,掐下的芽尖都往同一个竹篓里放。李奶奶坐在老茶树下拣茶,她的竹筛里,这边的雀舌茶和那边的雨前茶混在一起,绿得像揉碎了的春山。

“阿禾哥,你看这芽!”沈未央举着片胖嘟嘟的茶芽跑过来,芽尖上还挂着颗露珠,“比去年的壮实,肯定是两界的土混得匀了。”她把茶芽放进我篓里,指尖的茶香混着露水的凉,蹭在我手背上,像抹了层薄荷。

采到日头升高,竹篓渐渐满了。我们坐在茶树下歇脚,沈未央掏出个陶壶,里面是刚煮好的茶汤,用的是胭脂河的活水,壶底还沉着两粒通心麦的麦粒。“尝尝这个,”她倒了半碗递给我,“我爹说加了麦粒,茶味更绵。”

茶汤入口先是微苦,咽下去却有股甜丝丝的回甘,混着麦香漫到舌尖。“比去年的好喝。”我咂咂嘴,她笑得眼睛弯成缝:“那是,今年的茶里,有咱们俩一起采的芽呢。”

茶农们把采好的鲜叶往山下运,竹篓在肩上晃悠,茶香一路飘着,引得蝴蝶跟着飞。沈未央爹正支起茶锅炒茶,这边的锅炒雀舌,那边的锅炒雨前茶,炒好的茶叶倒在同一个竹匾里揉捻,白汽里的茶香缠成一团,分不清哪缕属于哪锅。

“揉得越久,茶味越融。”沈未央娘边揉边说,她的手掌把两色茶叶搓在一起,绿得发亮的茶团滚来滚去,像把两界的春天揉成了球,“就像过日子,你揉我搓的,才够滋味。”

孩子们在茶林里追跑,手里举着刚编的茶枝环,上面插着这边的野蔷薇和那边的蓝铃花。小胖举着个茶枝环往我头上戴,沈未央笑着拦住:“别闹!阿禾哥要帮着炒茶呢。”

日头偏西时,第一批新茶炒好了。沈未央用棉纸包了两包,一包塞给我:“拿回去给阿爷泡,这包加了那边的蜂蜜,甜些。”纸包里的茶叶还带着温度,凑近闻,既有雀舌的清冽,又有雨前茶的醇厚,混在一起,竟比单喝时更有滋味。

下山时,竹篓轻了不少,可茶香却像浸进了骨头里。沈未央走在前面,辫梢的红绳沾着茶沫,在风里晃悠。我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谷雨的茶哪是采来的,分明是两界的春气凑在一起,借了露水的润,火的烤,手的揉,才酿成这一口暖——就像我们的日子,你掐芽我炒茶,你添火我揉捻,混着混着,就成了谁也离不开谁的香。

远处的炊烟升起来,和茶林的雾气缠成一团。我摸着怀里温热的茶包,仿佛已经听见阿爷泡茶时的“滋滋”声,茶汤里飘着的,是两界的春,两界的手,还有那些藏在茶香里,悄悄长起来的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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