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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河拾骨 第208章 雨润双田草芽生

第二百零八章 雨润双田草芽生

惊蛰前的夜雨带着股土腥气,打在窗棂上“哒哒”响。我刚把两界合种的麦种装进布袋,就听见院外传来沈未央的声音,混着雷声滚过来:“阿禾哥!快来看!地里的虫醒了!”

披件蓑衣跑出去,见她蹲在界碑边的田埂上,手里捏着片刚冒芽的嫩草,草叶上爬着只青绿色的虫子,正慢悠悠地啃着叶尖。“你看它,”她指着虫子的肚子,“里面还有点红,准是吃了对岸的胭脂草。”

远处的雷声又响了,闷闷的,像谁在云层里敲鼓。秦老汉扛着锄头过来,烟袋锅在蓑衣上磕了磕:“这雷好,能把土里的虫都惊起来,省得啃麦根。”他往田里撒了把草木灰,是两界的秸秆混着烧的,灰里还带着点火星子,“去年的麦茬得翻下去,和着两边的土,才能养出好肥。”

沈未央爹推着犁过来,犁铧上挂着片去年的稻壳。“先把界碑边的地翻松,”他笑着拍了拍犁,“让两边的蚯蚓能串个门,土才会活泛。”

我接过犁杆,沈未央在旁边扶着,犁尖插进土里时,带出的泥块一半是这边的黄土,一半是那边的黑泥,混在一起倒像幅泼墨画。她忽然“呀”了一声,从泥里捡出颗圆滚滚的东西:“是去年的菱角!肯定是水流带过来的,还没烂呢。”

雨渐渐大了,打在蓑衣上沙沙响。我们躲进田边的草棚,沈未央从兜里掏出两个烤红薯,是她娘早上埋在灶膛里的,还热乎着。“你听这雷声,”她咬着红薯侧耳听,“好像从两界中间滚过来的,这边响一声,那边应一声。”

草棚外,孩子们举着油纸伞在田埂上跑,伞面上画着两界的花——这边的槐花和那边的菱角花,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滴,在泥地上溅出小小的坑。小胖举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刚捉的蝌蚪,是从胭脂河捞的,尾巴上还沾着点河泥。

“等雨停了,咱们去挖荠菜吧,”沈未央擦了擦嘴角的红薯渣,“我娘说惊蛰吃荠菜,眼睛亮。界碑那边的荠菜长得旺,混着这边的马齿苋,包饺子最好吃。”

雷声又滚过来时,草棚的柱子微微发颤。我望着田里翻起的新土,忽然觉得,这惊蛰的雷哪是在惊虫,分明是在叫醒两界的土地——让这边的麦根往那边伸,让那边的草籽往这边落,让所有藏在土里的念想,都借着这雷声、这雨水,悄悄发个芽。

雨停时,天边裂开道金光,照在湿漉漉的田埂上。沈未央指着远处:“你看!彩虹!”果然,一道七色的虹横跨在两界田上空,一头搭在这边的麦垛上,一头落在对岸的草棚顶。

“像座桥,”她说着,忽然拉起我的手往田里跑,“咱们去彩虹底下走走!”

赤脚踩在新翻的土里,软乎乎的,混着雨水和泥土的香。彩虹的光晕落在我们身上,沈未央的发梢沾着雨珠,在光里闪得像碎星子。她忽然停下来,从泥里拔出棵带着露珠的荠菜:“你看,根须上还缠着那边的土呢。”

我望着她手里的荠菜,忽然明白,所谓的界限,早就在这雷声、这雨水、这混在一起的泥土里,被泡得软了、化了。就像这惊蛰的日子,两界的土地一起醒了,两界的人一起翻地,连彩虹都特意搭座桥,好让所有的牵挂,都能顺着这桥,往彼此心里长。

远处的草棚里,秦老汉和沈未央爹正喝着热茶,笑声混着雷声的余韵飘过来。孩子们的玻璃瓶里,蝌蚪甩着尾巴游得欢,像是在说,这被雷声叫醒的春天,本就该是两界共有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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