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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河拾骨 第196章 共酿的新酒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共酿的新酒

麦收后的谷仓空了大半,腾出的地方正好用来酿新酒。我和父亲把去年的陈粮搬出来,沈未央和她爹扛着新收的通心麦进来,两袋麦子倒在石碾上,金红相间的麦粒滚在一起,发出“簌簌”的轻响,像两色的珠子在跳舞。

“按老法子,得用两界的水混着酿。”秦老汉用粗瓷碗舀起这边的井水,又接过沈未央递来的胭脂河水,两碗水倒在陶缸里,竟泛起层淡淡的银沫,“你看这沫子,是两界水认亲呢。”

星璃正蹲在灶前烧火,灶膛里塞着这边的松枝和对岸的耐烧木,火苗窜得老高,映得她脸红扑扑的。“李奶奶说,酿酒的火得‘两旺’,”她往灶里添了把柴,“这边的火烈,那边的火稳,混在一起才能烧透酒糟。”

沈未央娘端来个竹筛,里面是刚炒好的酒曲,一半用这边的艾草做的,一半掺了对岸的河泥香草。“这酒曲得揉进麦粒里,”她抓起把酒曲撒在石碾上,“就像两界的人搭伙过日子,你帮我揉面,我帮你添柴,日子才能发起来。”

我们围着石碾转圈,我和父亲推碾杆的力道刚巧,沈未央父女在另一边借力,石碾“咕噜咕噜”转着,麦粒渐渐磨成粉,粉里的银线碎屑在阳光下闪闪烁烁,像揉进了把碎星子。

“该拌水了!”秦老汉喊着,我们把缸里的两界水倒进粉堆,赤脚踩进去拌匀。脚下的麦粉渐渐发黏,我的脚边沾着对岸的河泥,沈未央的鞋上裹着这边的黄土,踩出的脚印交错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孩子们在谷仓外的空地上玩跳房子,格子是用新麦秆画的,一半画在这边的青砖上,一半画在对岸的石板上。小胖举着个空酒坛当鼓敲,“咚咚”的声响混着谷仓里的号子声,倒像在给新酒的诞生唱调子。

酒糟装进陶瓮时,秦老汉特意在瓮口贴了张红纸条,上面是他写的“两界和”三个字。“得封严实了,”他用黄泥把瓮口糊好,“等来年开春开封,这酒香能飘到河对岸去,让那边的人闻着味儿就想来串亲戚。”

我摸着陶瓮上温热的釉面,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滋滋”声,是酒糟在发酵。这声音里,有这边麦粒的呼吸,有那边河水的轻响,还有我们踩在麦粉里的脚步声,混在一起,像两界的日子在悄悄发酵,等着酿成最醇厚的甜。

沈未央忽然从兜里掏出两个红绳系着的酒曲块,递我一个:“我娘说,挂在屋里能引着酒香来。”红绳上的穗子,一半是这边的棉线,一半是对岸的麻线,在风里轻轻缠着,像两只手在相握。

谷仓外的夕阳把两界的影子拉得老长,这边的炊烟和那边的雾气在半空融成一片,分不清哪缕属于谁家。我知道,等到来年开瓮时,这酒里不仅有两界的水和麦,还有我们踩在泥里的脚印,说过的话,和那些在石碾边、灶膛前,悄悄长在一起的念想。

就像这陶瓮里的酒,酿着酿着,两界的味就再也分不出了,只剩下满口的暖,和咽下去后,从心底漫上来的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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