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通道向下延伸,石壁上开始出现模糊的壁画,描绘的不再是惨烈战场,而是一些晦涩的佛经故事与禅意图案,带着一种悲悯与寂灭的意境。空气中那股混乱的力场略有减弱,但精纯的佛宝波动与若有若无的梵唱却更加清晰,仿佛源头就在前方。
林渊心灯警惕,溯光之眼扫视四周。通道内残留着极强的禁制波动,虽然年代久远,威力十不存一,但结构精妙,显然并非自然形成,而是人为开辟。开辟者修为极高,且对佛魔两道皆有极深了解。
“林渊,前面好像有光!”阿箬心灯传来一丝雀跃,指着通道尽头。只见远处隐约有柔和的金光透出,梵唱声也清晰可闻。
两人加快脚步,不久便走出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石窟,穹顶高悬,镶嵌着无数夜明珠,散发出柔和光芒。石窟中央,有一座残破的莲花座,座上端坐着一具身披袈裟、肌肤呈暗金色的骷髅,骷髅双手结印于膝上,虽已坐化不知多少岁月,却依旧宝相庄严,散发出磅礴的佛力威压,赫然是一位生前至少是化神巅峰的佛门高僧!骷髅身前,摆放着一盏青铜古灯,灯焰早已熄灭,但灯身刻满梵文,散发着宁静祥和的意境。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在骷髅身后,石窟的墙壁上,镶嵌着三座小小的佛龛。佛龛材质非金非玉,似石似木,表面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左边佛龛空空如也;中间佛龛内,供奉着一枚鸽卵大小、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金色流沙缓缓旋转的舍利子,精纯的佛力与那丝梵唱正是源于此物!右边佛龛内,则摆放着一卷暗金色的古老皮卷,皮卷上佛文隐现,散发出玄奥的法则波动。
“是佛宝!还有功法!”阿箬心灯惊喜,但随即被那高僧骷髅的威压所慑,不敢妄动。
林渊心灯沉静,溯光之力仔细扫过整个石窟。高僧骷髅确是坐化,残存佛力虽强,却无灵智。那舍利子乃是高僧一身修为精华所凝,蕴含精纯佛力与佛法感悟,对佛修乃是至宝。那皮卷,似乎是某种佛门炼体或神通秘籍。然而……
心灯映照之下,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谐。整个石窟的布局,以及那三座佛龛的位置,隐隐构成一个极其隐晦的阵法!这阵法并非防御或聚灵,而更像是……一种献祭与转移之阵!以舍利子与皮卷为诱饵,以整个石窟残留的佛力为能源,而那空着的左边佛龛,似乎是……主位?
“不对劲。”林渊心灯预警,拉住想要上前的阿箬,“此地有诈,像是一个陷阱。”
“陷阱?”阿箬心灯一紧,连忙缩回脚步,腕间星辰蛊发出警惕的嘶鸣。
就在此时, 心灯深处,沉寂数日的苏婉魂种,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急切的波动:
“左边……那个空龛……里面有东西……我感觉得到……是很精纯的……寂灭佛力……还有……空间波动……可能是……小型的……定向传送阵?”
林渊心灯一凛!苏婉竟然能感应到?寂灭佛力?空间波动?他心灯急转,溯光之力全力聚焦左边空龛!果然!在空龛最深处,他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几乎与龛体融为一体的空间符文痕迹!以及一缕微不可查、与这庄严佛力格格不入、却带着一种“终结”、“涅盘”意境的奇异佛力——寂灭佛力!这绝非寻常佛修所有!
“你怎么知道?”林渊心灯冰冷地质问苏婉。
“哼!老娘……本座对寂灭之力最是敏感!那空龛里的寂灭佛力,虽然淡,但品质极高!而且……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和寂灭魔尊传承里提到的某个叛徒秃驴的气息有点像……”苏婉魂念带着不确定与一丝厌恶,“这秃驴坐化之地,弄个暗格藏东西,还搞出寂灭佛力,肯定有鬼!说不定是留给特定传承者的!或者……是个坑!”
林渊心灯沉吟。苏婉的话不可全信,但这发现确实蹊跷。一位化神巅峰的佛门高僧坐化之地,为何会有蕴含寂灭佛力的隐秘传送阵?是这位高僧自身修炼了某种寂灭佛法?还是另有人所为?那舍利子与皮卷,是诱饵?真正的机缘或陷阱,在左边空龛?
他心灯推演几种可能:
传承考验: 高僧设下此局,考验后来者心性。不贪图明面宝物,方能发现真正传承(左边空龛)。
陷阱: 乃他人所设,以佛宝为饵,触发机关可能激活杀阵或传送至绝地。
坐标信标: 空龛传送阵通往某处秘地,可能是高僧的真正洞府,也可能是……某个关联往生路或古魔的险地。
无论哪种,贸然触动都极为危险。
“林渊,我们现在咋个办?”阿箬心灯传来询问,看着那散发着诱人波动的舍利子与皮卷,有些眼馋,但又不敢动。
“静观其变。”林渊心灯决断。他心灯微动,星钥悬浮,洒下星辉,将二人身形与气息彻底隐匿。同时,他取出一枚得自幽冥海噬魂老鬼的轮回死晶,以心灯之力小心包裹,屈指一弹,死晶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灰光,射向那中央佛龛的舍利子!
他要用这蕴含死气的异物,试探此阵反应!
“咻!”
死晶靠近舍利子三尺范围时,异变陡生!
“嗡——!”
整个石窟佛光大盛!端坐的骷髅猛地睁开空洞的眼眶(虽无眼球,却有金光射出)!墙壁上的三座佛龛同时亮起!中间舍利子爆发出刺目金光,右侧皮卷无风自动,展开部分,露出玄奥经文!而左边空龛内,那隐匿的空间符文瞬间亮起,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目标直指那枚轮回死晶!同时,一股充满寂灭、终结意境的佛力弥漫开来,与舍利子的祥和佛光形成诡异对抗!
“果然有诈!”林渊心灯冷然。这阵法对死气极其敏感,且真正激活的是左边空龛!
然而,就在阵法被触动的刹那——
“咔嚓!”
一声轻微脆响,来自那高僧骷髅!只见其结印的指骨中,一枚极其古朴、毫不起眼的黑色戒指,因阵法能量冲击,竟脱落下来,掉在莲台上!戒指脱落瞬间,林渊心灯猛地一震!因为他魂核深处那一直沉寂的古魔印记,竟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这次不是渴望或恐惧,而是一种……共鸣?与那黑色戒指产生了共鸣?
与此同时,心灯深处苏婉的魂种也发出惊疑不定的波动:“那戒指……有古怪!魔印……有反应!”
说时迟那时快,阵法吸力卷住轮回死晶,就要将其拖入左边空龛的空间漩涡!但死晶上的死气与寂灭佛力剧烈冲突,导致空间通道极不稳定,剧烈扭曲!
“就是现在!”林渊心灯决断!他身形如电,在阵法能量混乱、吸力最强的瞬间,星钥划出一道玄妙轨迹,并非攻击阵法,而是以巧劲裹挟着那枚掉落的黑色戒指,同时心灯愿力化作一只大手,闪电般捞向那卷展开部分的皮卷!他不敢贪多,舍利子能量最强,触动核心,风险最大,只取戒指与瞥一眼皮卷内容!
“嗖!”
戒指与皮卷影像被心灯愿力大手瞬间收回!几乎在同一时间,轮回死晶被吸入空间漩涡,左边空龛光芒狂闪,随即黯淡下去,空间通道闭合。整个石窟的佛光与阵法波动也迅速平息,骷髅恢复原状,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林渊心灯微喘,刚才那一下看似简单,实则凶险万分,对时机把握要求极高。他心灯扫过手中那枚黑色戒指,非金非铁,入手冰凉,神念探入,竟被一股强大的禁制阻挡,无法深入,但那股与古魔印记的微弱共鸣感确实存在。而心灯记下的那部分皮卷经文,赫然是一门名为《寂灭涅盘经》的残篇!讲述的竟是如何将寂灭之力与佛门涅盘意境结合,于死境中寻求一线生机的诡异法门!
“我们快走!阵法虽停,但刚才动静不小,可能惊动了什么!”林渊心灯预警,拉起阿箬,毫不犹豫地转身沿原路疾退!
就在他们离开石窟后不到十息,石窟角落的阴影一阵扭曲,一道模糊的、身着星纹道袍的身影悄然浮现,正是天机阁使者天机子!他望着林渊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恢复平静的石窟,手中罗盘指针微微颤动。
“果然如此……寂灭佛力,古魔信物……这位林宗主,还真是总能给人‘惊喜’……”天机子心灯低语,眼中星辉流转,“看来,计划得提前了。幽冥海的那枚棋子,也该动一动了。”
他身影缓缓消散,如同从未出现。
而远在数百万里之外,幽冥海深处,一座白骨宫殿内。
正在闭关的噬魂老鬼心灯猛地一震,收到一道隐秘传讯。他睁开眼,鬼火跳跃,露出狰狞笑容。
“终于……等到信号了!林渊……还有佛门秃驴……你们的死期到了!尊者的大事,即将开始!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