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四月已经浸在暖里了,阳台那盆叫“阿敦”的胡杨苗蹿得比棠棠的小臂还高,嫩绿的叶片舒展着,边缘开始显出胡杨特有的锯齿纹,风一吹,叶片轻轻晃,像在跟书桌前的棠棠打招呼。棠棠正趴在桌上涂涂画画,笔尖在纸上勾勒出一个小小的展台轮廓,旁边写着“胡杨家风展——南京站”,字旁边画了两棵交缠的胡杨,一棵染着敦煌的金,一棵带着南京的绿。
“小阿敦,你说家风展上,阿敦弟弟寄来的‘飞天胡杨’木坯该放在左边还是右边呀?”棠棠放下笔,凑到花盆前,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叶片上还沾着早上浇水时的水珠,亮晶晶的。她刚说完,手机就“叮咚”响了一声,是阿敦发来的视频请求,屏幕一接通,就看到阿敦举着一棵半尺高的胡杨苗,背景是敦煌民宿的院子,阳光洒在阿敦身后的胡杨枝桠上,暖融融的。
“棠棠姐姐!你看‘棠棠’长多高了!”阿敦的声音透着雀跃,把胡杨苗凑到镜头前——那苗的叶片比南京的“阿敦”更宽些,叶尖带着淡淡的黄,是敦煌胡杨特有的模样,“石爷爷说,再过两个月,‘棠棠’就能长到我腰那么高,到时候我带它去胡杨王旁边晒太阳,让它跟胡杨王学‘站直’!”
棠棠笑着把手机对准自家的“阿敦”:“你看我的‘阿敦’,也长得很快!我每天都给它讲我们筹备家风展的事,它肯定在偷偷听呢。对了,你们寄的展品到了吗?小宇和小诺都等不及要看月牙绣的‘雪杨图’了。”
“昨天就到石爷爷家啦!”阿敦说着,转身去拿展品箱,镜头晃了晃,能看到箱子里整齐码着的木坯、棉布和胡杨叶标本,“月牙的‘雪杨图’放在最上面,她还在边角绣了你的名字,说要给南京的小朋友一个惊喜。对了,我刻的‘胡杨王全景’木坯也在里面,石爷爷说刻得比上次好,你肯定会喜欢!”
挂了视频,棠棠立刻跑到客厅,对着正在整理爷爷手札的江亦辰喊:“爸爸!阿敦说他们的展品到敦煌了,再过几天就能寄到南京!我们的‘胡杨家风展’是不是就能早点办啦?”
江亦辰放下手札,笑着招手让棠棠过来:“别急,我们的展品还没整理完呢。你看,爸爸今天在爷爷的手札里发现了一个好东西。”他从手札夹层里抽出一张泛黄的信纸,信纸边缘有些破损,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开头写着“致敦煌的小胡杨们”,落款是“江怀安 1973年夏”。
棠棠凑过去,小声念起来:“‘今日在胡杨王下捡了些胡杨籽,分装进小布包里,给你们每人寄一颗。胡杨籽小,却能在沙里扎根,你们也要像胡杨籽一样,不管在哪,都要守住本心,长成有用的人……’”念到最后,棠棠的眼睛亮了,“爷爷当年还寄过胡杨籽给学生呀!这是不是就是石爷爷说的‘胡杨籽传情’?”
“对呀,”江亦辰摸了摸棠棠的头,“石爷爷说,当年他就是收到爷爷寄的胡杨籽,才下定决心跟着爷爷学刻胡杨,学守家风。我们可以把这封信放进家风展的‘书信区’,再配上爷爷当年装胡杨籽的小布包,让大家都知道,爷爷的家风是怎么跟着胡杨籽一起,在敦煌扎下根的。”
苏晓棠这时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幅刚绣好的小绣品——上面是两颗并蒂的胡杨籽,一颗裹着南京的绿布,一颗包着敦煌的金布,中间用金线绣着“传情”两个字。“你们看这个,能不能放进‘书信区’?”她把绣品递给棠棠,“我想着爷爷的胡杨籽,就绣了这个,正好跟那封信配一对。”
棠棠接过绣品,小心地贴在信纸上,高兴地说:“太配了!这样‘书信区’就有信、有布包、有绣品,肯定特别好看!”
接下来的半个月,棠棠一家和“胡杨小组”的小朋友们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胡杨家风展”。江亦辰负责划分展区,把展览分成了“手作区”“书信区”“故事区”和“互动区”四个部分:“手作区”放两地孩子刻的木坯、绣的棉布;“书信区”摆爷爷的信、手札和苏晓棠的绣品;“故事区”挂着胡杨王的照片、孩子们的“胡杨联名日记”;“互动区”则准备了空白木坯和彩笔,让来参观的人可以写家风、画胡杨。
苏晓棠除了绣展品,还帮孩子们整理手作:她把小宇刻的“胡杨王摆件”用透明罩子装起来,在下面垫上浅绿棉布;把小诺绣的“南京胡杨”棉布裱成画框,旁边贴上小诺写的故事——“这是我家门口的胡杨,棠棠姐姐说,它和敦煌的胡杨是好朋友”;她还把棠棠和阿敦刻的“雪杨合璧”木坯放在一个特制的木架上,木架边缘刻着“南京-敦煌 2024”,显得格外精致。
棠棠则当起了“小小讲解员”,每天对着展品练习讲解词:“大家好,这是敦煌阿敦弟弟刻的‘飞天胡杨’木坯,你们看,飞天的裙摆刻得多灵动,这是阿敦练了一个月才刻好的;这是爷爷1973年写的信,里面说胡杨籽能在沙里扎根,我们也要像胡杨籽一样守本心……”她练得认真,连吃饭的时候都在背,有时候忘了词,就拿出爷爷的手札翻一翻,看着上面的字迹,就像爷爷在跟她说话,一下子就想起了讲解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