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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茶圣:从零开始建商业帝国 第225章 鼓声踩着心跳来

“湘西那边都是苗瑶杂处之地,民风彪悍,官府盯得最紧。他们说,要是在夜里聚众生火,怕被当成匪乱给剿了!”伙计脸上的汗珠混着油灯的烟灰,划出几道黑印,“还有川北,刚发来电报,说是连日阴雨,山洪把几条运柴的路都冲断了,各家囤的松柴都受了潮,根本点不着!”

他话音未落,又一名信差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声音嘶哑:“掌柜的!闽南……闽南那边出事了!当地的宗族长老会发了话,说云记是‘邪火’,谁家敢跟着点火,就……就要开祠堂,除族谱!”

一时间,舱室内仅有的几分暖意仿佛被抽干,只剩下江风灌入的刺骨寒意。

一连三道急报,如三柄重锤,精准地砸在了“千炉祭”最脆弱的关节上。

官府、天时、宗族,每一道都是寻常商家迈不过去的坎。

小春芽急得眼圈都红了,她紧紧攥着拳,盯着谢云亭:“先生,这祭典讲究的就是一个同心同步,万火归一。若是时辰不一,此起彼伏,那还叫什么‘千炉祭’?岂不真成了他们口中零星作乱的叛逆?”

这话问到了所有人的心坎里。

这场豪赌,赌的就是一股气势,一股“天下归心”的磅礴大势。

若成了散兵游勇,不仅无法破除《断香令》的诅咒,反而会坐实罪名,沦为整个行业的笑柄。

谢云亭却异常平静。

他没有看那些焦急的下属,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窗边一直默然不语的墨砚生。

“墨先生,我问你一件事。”他的声音沉稳如磐石,“旧时候,山里那些没有钟表的茶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到了晌午歇脚,或是夜里换班,他们靠什么来听时辰?”

墨砚生微微一怔,随即抚须答道:“靠鼓。山中大寨,或有戍卒营盘,多设有皮鼓。每日卯时、午时、酉时、亥时,依例击鼓报时,其声可传十里,山民闻鼓而动,早已是刻入骨子里的习惯。”

“鼓……”谢云亭眼中骤然迸射出一缕精光,仿佛拨云见日,“那就让鼓声,替我们说话。”

他霍然转身,语速极快,一道道指令清晰无比地发出:“小春子,立刻用最快的渠道传令下去!所有参与祭典的村寨茶号,无论大小,必须选出一人,于寨中高处设鼓!一面鼓即可,没有鼓的,用木盆、铜锣,甚至空油桶都行!”

“鼓有了,又该如何?”小春芽追问。

“听节奏!”谢云亭伸出三根手指,“传我号令:子时一到,各地鼓手,依本地最熟悉的节律,敲‘三慢、五快、七停顿’。三声慢鼓,如引火之炭,是为‘火起’;五声快鼓,如烈焰升腾,是为‘升温’;最后七下短促停顿,如炉火归于沉寂,静待茶香,是为‘归寂’。此为一个循环,周而复始,直至炉火燃尽!”

他又转向角落里一位身形矫健、眉眼间带着山野英气的女子——从苗寨走出,如今是云记护卫队教习的银凤。

“银凤,你即刻出发,去武陵山脉最高的主峰。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亥时之前,必须在那里架起一面牛皮大鼓!那鼓声,要让三十里内的山民都能听见心跳!”

银凤眼带困惑,却毫不迟疑地抱拳领命:“先生,恕我直言,各地山形地势不同,声音传递有快有慢,单靠鼓声,根本无法做到分秒不差的同步。”

“我不要分秒不差的同步。”谢云亭摇头,目光深邃如夜,“我要的,是心跳的共鸣。这世上,最能统一万众的,不是命令,是节奏。当那熟悉的鼓点,一声声敲在他们心坎上,人心,自会跟上心跳。”

川渝交界,暴雨如注。

泥石流冲垮了山道,满载着最后一批特制松柴的卡车,半个车身都陷在黄泥里,动弹不得。

小铁,那个曾驾着小舢板在江心为云记接货的老艄九之子,此刻浑身湿透,宛如泥人。

他看着前方断裂的道路和身后同样焦急的伙计们,牙关一咬。

“等不及了!误了时辰,就是误了掌柜的大事!”他嘶吼着,一把撕开盖着柴火的油布,将一捆捆浸了水的松柴奋力扛上自己还略显稚嫩的肩膀,“车不要了!人跟我走!”

湿柴的分量倍于干柴,每一捆都重逾百斤。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里,背脊被勒出一道道血痕,却一声不吭,领着身后十几个伙计,徒步翻山越岭。

他们要赶在子时之前,将这最后一批“信义之柴”送到巴渝主栈。

途中,他在一处破庙避雨,偶遇一位在此躲避山洪的盲眼老翁。

老人嗅了嗅空气,枯瘦的手指微微颤动,转向小铁的方向,喃喃自语:“这松柴的香……好熟悉……像是我年轻时在祁门喝过的那一口茶,又甜又烈……”

小铁浑身一震,放下柴捆,眼泪混着雨水淌了下来。

他哽咽道:“老伯,这是我娘最爱的味儿。她说,人只要活着,就得闻得到这股热茶气,那才叫过日子。”

祭典前夜,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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