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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茶圣:从零开始建商业帝国 第207章 问道台前,江心燃香

这艘巨舫通体由楠木打造,甲板上竟铺着一层磨得光滑的青石,俨然是一座浮于江面的庭院。

船头正中,设一尊古朴的三足铜炉,炉中未燃香,却自有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船身两侧,悬挂着十数面素白大旗,上书一个斗大的“问”字,在江风中猎猎翻飞。

这便是茶心会遍传江湖的“问道台”。

两岸早已是人山人海。

朝天门与江北嘴的茶楼、酒肆,凡是能望见江景的窗户,都挤满了脑袋。

江边坡地上,更是站满了闻讯而来的各路茶商、报馆记者、文人雅士乃至寻常百姓。

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将目光聚焦于那座孤悬江心的水上擂台。

更有快马信使在人群中穿梭,随时准备将此地的一举一动,传遍巴蜀乃至更远的地方。

巴渝栈的顶楼,小春子正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份用油纸密封的茶样放入食盒。

她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带着一丝掩不住的忧虑:“亭哥,探子刚传回消息,静庵这次,带上了他压箱底的那饼三十年的谢家老茶……他对外放话,说那是您父亲当年倾尽心血,却未能完成的‘返魂香’。”

返魂香,茶行中的一个传说。

指的是一款茶,能在数十年封存后,经特殊手法冲泡,重现其巅峰时期的鲜活香气,宛如枯木逢春,魂魄归来。

这不仅是技艺的极致,更是对茶道精神的终极叩问。

谢云亭立于窗前,目光穿过晨雾,落在江心那艘巨舫上,眼神平静如渊。

他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一枚温润的“云记”火漆茶引,上面那朵兰花的轮廓清晰可辨。

“他要证道,我便给他这个道场。”谢云亭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小春子,若茶真有魂,那魂魄里记住的,该是焙火时那双手的温度,是茶农采摘时的汗水,而不是供桌上冰冷的香烟。”

巳时三刻,钟鸣九响。

厚重而悠扬的钟声从江心传来,瞬间压下了两岸所有的嘈杂。

只见一位身着玄色长衫的老者缓步登上问道台,正是南北茶界公认的泰斗,范老评。

他手持一卷竹简,声如洪钟,响彻江面:“今日,静庵先生与云记谢掌柜于此问道。规仪有三:其一,双茶封名,隐去来历;其二,十评盲品,公断香、色、味、韵;其三,三轮定音,以三局两胜决高下。此非商战,乃是道争,望两位以茶心为敬!”

话音刚落,问道台另一侧的船舱门开启,静庵先生缓步而出。

他依旧是一袭洗得发白的素麻长袍,白须如雪,垂至胸前。

山风吹拂,衣袂飘飘,宛若谪仙。

他身后,一名神情肃穆的弟子双手高高捧着一个紫檀木匣,匣中之物,正是那饼用油纸层层包裹的谢家老茶。

静庵的目光越过铜炉,直直射向对岸巴渝栈顶楼的谢云亭,声音古井无波,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此茶,乃先友遗作,封存三十载,未曾启封。今日请出,只为证道——茶性本清净,不容半点俗尘玷污!”

一语既出,全场肃然。

无数人的目光中,都带上了敬畏。

以故友遗作、以三十年光阴来证道,这份气魄,已然超越了胜负本身。

江面上,一艘快船破浪而来,稳稳停靠在问道台旁。

谢云亭自船头一跃而上,稳稳落在青石甲板上。

他没有穿任何礼服,身上仍是云记工坊里最常见的靛蓝布衫,肩头甚至还沾着几点昨夜反复试茶时落下的灰烬。

这身打扮,与对面的仙风道骨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仿佛一个是来自云端的审判者,另一个则是刚从泥土里站起来的耕耘者。

他并未理会众人惊异的目光,亲自将两只一模一样的陶罐捧上评席。

他打开其中一只,递到范老评面前,里面是云记最新焙出的“兰韵红标”。

而后,他将另一只仍旧封口的陶罐放在旁边,罐身上只贴着一张简单的白纸,写着五个字:众生味·初号拼配。

范老评眉头微皱,略显诧异:“谢掌柜,规仪只比一款茶。此非常规赛制。”

谢云亭对着评委席深深一揖,朗声道:“范老先生,诸位前辈,若只为比个香醇高下,今日之会,便失了意义,何须劳烦诸公于此吹风?今日所争,非我与静庵先生之高低,而是这片茶叶,究竟该归于香案之上,还是回到万家灶头。”

静庵先生闻言,缓缓闭上了双眼,不再看他,但那持着竹篦的手,指尖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第一轮冲泡,正式开始。

江心风硬,特制的松枝炉火光熊熊,将铜壶里的江水烧得滚沸。

两名身段窈窕的香案娘动作优雅如舞,依古法提壶高冲,注水七分。

瞬间,两种截然不同的香气在江风中相遇。

静庵先生那杯茶,汤色是深邃的琥珀色,初闻香气并不张扬,却幽深绵长,仿佛能将人的心神引入空寂山谷,岁月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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