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一大早就有警察来公司了,林密两口子正好经过,林密服侍着谢迎香刷过门禁,听到他们跟保安说:“我们是警察,收到人举报,要上去带个人走。”
林密给人摇了摇头。
保安拒绝了。
他说:“不好意思,请先给我们领导打电话,不然谁都不能上楼。”
警察给他看看自己腰里的枪,嘴角挂出来一丝笑意。
保安也给他看看自己腰里的枪,然后一脸不屑。
不知怎么回事儿,林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刚到办公室,宋洁雅就打电话了。
如果不出事儿,宋洁雅从来没这个点打过电话,因为这个时间她应该在睡觉。
她显得有些慌乱,给林密说:“宋家要抽资,之前打给我们的钱,现在要抽走,林密,我们账上的钱够不够?”
林密不慌不忙地问:“是因为宋明洲哄高兴了你家大人吗?”
宋洁雅说:“应该是。他们说周云绮没有死,人在黑鹰国,报纸都已经登出来了,害怕救活周家给周云绮做了嫁衣。”
林密不为所动,问宋洁雅:“周云绮是不是死了,回来不回来,和宋家看在你的面子上支援周家一回有什么关系呢?”
宋洁雅说:“我爸那肯定没问题,但宋明洲和我爷爷他们突然就做了这个决定,我爸给我打电话,意思是他们怕周云绮回来。把我也吓到了,我就赶紧打电话给你了,咱们现在,能顶得住他们抽资吗?”
顶是顶得住。
但这不是故事会,资金进来,资金出去都要有个说法。
周家因为董事长被抓,财产已经被保全了一次,股票、外汇什么的给你扣扣,按道理上就属于抽贷,但这一次,入股你抽不走,借款你又没到期,应该没什么名目吧?
林密说:“肯定顶不住。顶住也不能告诉他们咱们能顶住,他们抽走资金的目的,不是怕钱拿不走,而是为了让我们关张倒闭,你老老实实还他钱吗?我马上让人把入资的时候所签订的合同找出来,依照合同办事儿,不到期,有钱也说没钱,不给他们。”
宋洁雅大声说:“你傻呀。国内银行,几乎都唯宋家马首是瞻,你有没有钱,他一个电话的事儿,让人给你冻结就给你冻结。”
要这么说?
周董事长进去,周家遭遇危机是他们有意为之?
最不济也是袖手旁观。
然后再以救世主的名义进来。
就算是吧。
我们自家的银行也可以吗?
但他们被富国银行屏蔽一道,有可能会冲富国银行下手。
下面的警察,弄不好是来找我,找财务总监,找谢迎香……
林密镇定自若道:“你爸什么态度?”
宋洁雅说:“他的意思是,如果能够给得起,还回去,尽快跟他们斩断关系。”
林密问:“他们之间,不分析这个事情的原委吗?”
宋洁雅说:“他们说的理由就是咱们不是处置资产拿到了一百多亿,现在这一段时间又去库存,肯定转危为安了,他们理所当然应该连本带息抽走,但我爸的意思是,他们认为我们偿还不了,会因为抽贷陷入资金断裂,从而入主我们周家的公司。”
林密笑着说:“你也知道这会儿说我们周家的公司。行了,不要慌,我觉得问题不大。你有没有宋明洲的电话,等一会儿我把合同条款都推敲之后,给他打电话过去。”
看吧。
还是宋明洲在背后。
诱因现在几乎可以推敲出来,他离个婚,导致财产缩水,所以他想提前侵夺周家的家业来弥补。
这是从现在的迹象上看出来的。
李婉月电话也打过来了。
接起来,也是口气慌里慌张:“林总。楼下来了警察,是要抓你的。”
林密惊奇道:“我最近老实巴交的,他们抓我?凭什么?”
他马上想到到了什么,威胁说:“可不要在你那儿出现内鬼呀。”
这么说的原因是林婉月把林密炒股票的钱打到林密的私人账号上去了,如果没人管的话,不到挪用期限还过去就行了,但因为股份公司的性质,要是被人意外发现,就可以被拿出来大做文章。
李婉月说:“当然不是。说你昨天晚上肇事逃逸。”
林密明白了。
套路是这样的,一方面宋家要抽走资金,一方面,发现自己成了公司的决策人,以肇事逃逸这种子无须有的罪名先把自己控制,那么这时候,周家群龙无首,钱被抽走,一败涂地。
这些手法,可能宋明洲也是屡试不爽,但你要说高明,高明吗?
都是建立在他是宋家的公子身上。
周家这么庞大的企业,要是被他用这种低级手段弄垮,那还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林密说:“让特勤处去个家世清白的兄弟,就说是昨晚的司机,该配合配合,然后让法务跟上保释。这种小事儿以后一遇到,就应该知道怎么做,就算我不是你老板,我只是集团总裁助理,就让人家这样带走吗?手里有总裁的秘密怎么办?”
李婉月马上说:“我明白了。”
林密说:“让邦妮上来一趟,他动手了,我们也要加快。”
李婉月说:“明白。”
财务总监送了当初的合同过来,实际上,行政那边也有存档,为了避免被宋家人障眼了,林密让行政也送来一份。
一目十行去对照。
虽然是霸王条款,甲方都是在约束乙方,但宋氏进来,是冲着掌控周家开始的,是以股权转让的方式入的钱,胁迫不懂的宋洁雅,拿走了周云雾的股份,还要拿周董事长的,周董事长人进去了,压根不给,周云绮的在周夫人那儿,也要不到,所以就等于他们要出资几十亿,拿走大股,但是没有实现,剩下的钱,就地转换为借款的,抽走的时候按照很高的利息。
最有意思的是,支付购买股权的钱,应该是支付周云雾,现在却是汇入了公司的公账上。
等于你买周云雾的股份,把钱付给了长石集团,让长石集团用来经营了。
而他们现在要抽资的诉求是因为他们想买更多的股份,却只能拿到周云雾的那份。
林密给宋洁雅打电话:“周云雾转让股份,是在你的胁迫下签字的对吧?”
宋洁雅慌乱地说:“对。我。我当时不懂。我怎么想到宋家后来不站在我这边,跟我们反目呢?”
林密说:“没事儿了。这份合同我们不认,你现在去找大少爷,他吸毒,你让他说他是神志不清的情况下签的字,之后让法务准备跟对方打官司,质疑合同有问题。”
宋洁雅问:“他还会听我的吗?”
林密说:“你要看是什么事儿,宋家要抢周家的产业了,他不听你的,他是吸毒,他又不是傻?”
宋洁雅想了好一会儿说:“他要给我讲条件,要求我以后别弄死他呢?”
林密说:“那你就别弄死他呀,你为什么要弄死他呀。”
宋洁雅着急道:“你怎么就不懂呢,他不死,他儿子怎么出生?”
什么意思?
林密听不懂,哄她说:“总要分轻重缓急呀,这都是我们周家自己内部的事儿,回头再说。”
宋洁雅说:“那行吧。你想好办法了?”
林密说:“我们销毁合同,就说我们没有见过,让宋家拿着手里的那份去法院,反正周云雾重伤还爬不起来,再加上抽大烟,咬准了是烟瘾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签的合同,不就行了吗?”
他又说:“至于宋家为什么打款过来,我们公司的人都不知道,因为大家都认为是东家跟对方谈成的,钱入账了,只管经营就行了。”
宋洁雅问:“赖账?”
林密同意说:“赖账。”
宋洁雅没好气地说:“那宋家会找我呀,那合同他们会说是我签订的呀,他们说是我给他们的呀……”
林密问:“这更不合理了呀,对吧,周云雾的钱不是你的钱吗?夫妻共同财产,你为什么给他们周云雾签字画押的合同呢?不承认啊。如果说他们有人证,那你反过来咬宋家指使你在周云雾神志不清的时候签订的合同不就行了吗?”
宋洁雅问:“我会不会进去?”
林密说:“宋家不会这么干。你想一想,宋家这么干了,你装糊涂,你不懂,不知道,谁指使你的呢?为什么转让方不是你,而是宋家别的公司呢,反正你不会是自己指使自己的,你又不获利。你是糊涂,夫妻财产嘛,但是指使你的人是犯罪。”
宋洁雅脱口道:“我懂了。行。我躲起来,这个无赖我耍定了。我就说是我的嫁妆。10亿,20亿还是全部都是,谁能证明?”
林密都没往这上头想,其实耍赖是表面,主要是合同签得不好,他一抽资跟高利贷一样。
耍无赖是为了协商。
但宋洁雅用了个嫁妆,还协商啥呀,我们直接不给了也合情合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