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大家还有更多的讨论,像共和该怎么实现,入主总统府之后,最应该干些什么?
大家各抒己见。
林密想说什么,被谢迎香拉了一下,但他真的忍不住,还是起身说:“我认为共和,就要解散议会,要是怕里头都是豪门世家,你们想绕开,那你们拿什么给各省出让权力?赢得各省的拥戴。而且仅凭一个上议院那些人肯定不行,一个省才能来几个人,所以我们还要再开辟一个下议院,让各省选派更多的社会名流……”
叶维新打断说:“你说的是选派社会名流,而不是选举?”
林密说:“对。现在是选人入京,将来可以选举入京,但现在不行,因为对于那些豪门世家,一个议员的身份,你又给不了多少钱,他们没有那么强的意愿参加选举,一旦各省的督军和军政人员不入京,不参与,哪来的共和呢?所以共和的第一步,必须是分享中央的权力。”
场面一度沉默,有人竟然点了烟,后面跟人说了一声“对不起”,到门外抽烟去了。
有人提问:“钱从哪来?军队要改编,要发薪,现在又多了上下两个议院,财政上该怎么办?”
其实钱的问题才是最大问题。
林密又想说什么,谢迎香死死拉住,路泽莘看了几回,确定是不敢说。
献言献策这个东西,也没那么简单,杜家有个天才要改革股市,于是献了一大堆策,过后股市连续向下熔断,从上到下没有人不恨他……所以献策这个东西,说出口,广为人知了,就要承担后果。
谢迎香怕他乱说话。
回去的车上,谢迎香就开始质疑了:“他们这个小团队根本没有施政的经验,也没有谁惊才绝艳,光有一腔热情,出来吃个饭,大家都就地开会了,能不能应付得来局面呀。”
林密说:“干久了就该专业了吧。”
谢迎香问:“他们提到财政问题,你想怎么干?”
林密说:“我想让他们管控外汇,在管控外汇,控制热钱之后,理论上,我们适度超发大量货币,解决眼前这个局面。”
谢迎香意外道:“林先生最近进步很大呀,但短期起作用,长期怎么办?”
林密说:“短期起作用,就可以支撑起经济改革,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目前更重要的是中央要能发饷,各省要拥戴中央走向共和,你有钱就有条件做到。”
谢迎香问:“后果呢?”
林密说:“有什么后果?
谢迎香说:”宋、孔、杜、盛四大财阀全靠自由兑换,先制造动荡,再在动荡中通过外币避险来保值资产,他们能让你这么干?“
林密问:“想让国家稳定,不就得关门打狗,弄死他们几家吗?”
谢迎香没好气地说:“然后四大家族疯狂攻击路泽莘,路泽莘总统坐不稳,你这个献绝户计的跟着倒霉遭殃,幸亏我管住你了。你怎么来的这些理论呢?”
林密说:“这次去国外我才知道,人家根本就不要我们的钱,你手里没有外汇,资本就不会外流,我因为不懂,就在查资料,问人,让邦妮给我做先生。宋家、盛家在北,杜家在海市,孔家在东南,以现在中央的号召力,管控的主要是直隶,收回财政部,断宋家一臂,再管控外汇……”
谢迎香沉沉道:“盛家这几年因为盛时中只好偃旗息鼓,所以真正打击的就是宋家一家?”
林密问:“不然呢,宋明洲这个敌人,让他跟家里达成一致,来对付我们吗?”
谢迎香问:“宋洁雅这个老板你不管了?”
林密说:“宋家再有钱,能分她多少?她的根基现在不是周家吗?就算她家里给她的有宋家的资产,抛掉不就行了吗?”
谢迎香说:“这事儿太大,你别乱说,宋家没那么容易对付的,到时候你连路总统一起坑了。”
但反过来,路泽莘不收回财政部,不管控外汇,不解决钱的问题,她怎么实现这一阶段走向共和的目标呢?
不过老婆说的也对。
路泽莘不坚定,不接受考验,你抛出去这种建议,走露风声,宋家不对付你吗?
回到小区。
林密让谢迎香先上去,说是抽根烟,实际上是邦妮打电话了。
邦妮说:“林。我们找了律师,跟你乐山基的朋友取得了联系,已经准备了材料,准备为她争取自己的自由和权益。”
说的是周云绮。
林密“嗯”了一声,激动地问邦妮:“在黑鹰国,还能这样操作吗?”
邦妮说:“对。在黑鹰国,只要你有钱,一切都没问题,后面再慢慢给你说,先让你高兴一下。”
这么说,一本正经的黑鹰国,有钱人跟在民国差不多,只要有钱,一样为所欲为。
回到家里,客厅里亮着落地台灯,形成一圈暖黄的光晕,静静铺在谢迎香身前的图纸上。
她挺着肚子,坐在沙发上。
地上,沙发沿上,膝盖上都是摊开的建筑图纸。
暖光照亮她的发梢,勾勒出她侧脸和的轮廓,她的指尖捏着一支细芯铅笔,在图纸上慢慢滑动,铅笔时而顿住,对着某个节点轻轻点啄,时而眉头一舒展,在空白处飞快记下几笔标注。
窗外的晚风已经凉了,因为被她打开透气,风吹得窗帘时不时鼓一鼓,林密连忙冲过去关窗户。
他大声说:“受凉了呢,不会开透气扇吗?”
谢迎香说:“别唠叨我,正在看飞航大厦的图纸呢,这栋大楼浸淫了我太多的心血,真想自己去添砖加瓦,明年就盖起来。到几十年、上百年之后,别人都会指着它说,你看看,这片建筑是一个女设计师设计的,设计合理,一点也不偷工减料,是百年工程。”
林密没好气地说:“好像我们都没出力一样,集团公司的事儿,你一点都不上心,你把心思全花费在飞航大厦上?”
谢迎香轻声说:“还花在你身上。集团公司总裁不是为你穿的马甲吗,我觉得你学习能力超棒,处在这个位置上,是越来越厉害。”
不指责我给人家下跪了?
叶维新打电话了。
林密犹豫了一下,赶紧接起来。
叶维新说:“学弟。我家总统说,你有很多话想说不敢说,要不这样吧,我们约个时间,找个你认为安静不受打扰的地方,我们聊一聊,好好向你请教。”
林密脱口道:“向我请教什么呀?”
叶维新说:“我们这个团队里,没有一个懂经济的,团队外围的资助方人家都要求回报,不算自己人,不向你请教问题向谁请教问题?我家总统说,她把你当成弟弟,所以有什么想法,希望我们能直言不讳。”
林密说:“我想让你来站一次台你都不愿意。”
叶维新说:“怕人家多想。”
林密反问:“我给你说三道四,损害到人家的既定利益,我不怕别人多想吗?”
叶维新说:“行。时间、地址你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