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秦砚秋和芸娘站在门口,脸上写满了担忧。
芸娘刚把孩子喂饱哄睡,便和秦砚秋一同来给林川送驱寒汤,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到这个消息。
她急步上前:“相公,疫情凶险,别人躲都躲不及呢,你怎么还要去孝州?”
“是啊将军!”秦砚秋也微微蹙眉道,“若真是时疫爆发,将军去又有什么用?不如派遣得力之人带药物前去!”
林川看着两位忧心忡忡的夫人,摇摇头:“孝州位置关键,刘文清是个好官,不能折在那里。此时城门若关,内外隔绝,人心涣散,一旦生乱,前面就白忙活一场了。而且孝州离介休那么近……”
秦砚秋沉默下来。她知道林川的意思,孝州若有疫情,介休也避免不了。
黑风寨的人在那里呢……
“不用担心我啊。”林川说道,“你们忘了?铁林谷已有一套自成体系的卫生规范,无论是饮水消毒、污物处理,还是隔离防疫,皆有章可循。这套法子,或许正是应对此次疫情的关键。我必须去,将这套规矩带过去,稳住局面。”
当初铁林谷初见规模,汇聚的流民工匠日益增多。
人多,则易生疫病,这个道理林川比谁都清楚。在这个时代,一场时疫就足以让数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因此,在流民们进入铁林谷的第一天,他便将防疫视为与练兵、积粮同等重要的事情,在谷内推行了一套在外人看来近乎严苛和琐碎的卫生举措——
谷内所有居住区域,必须挖掘深坑厕所,并定期撒上生石灰覆盖;生活污水须引入专门挖掘的渗滤沟,严禁随意泼洒;谷民饮水,必须煮沸,即便在柴薪紧张的冬日,也绝不例外。他还规定,但凡有发热、呕吐、腹泻者,必须立即上报,移至特定的医疗区进行隔离观察。
起初,这些繁琐规矩让习惯散漫的流民们怨声载道。
但林川不为所动,当初的游击营便是第一批严格的执行者和监督者。
他常对身边不解的人说:“刀兵之伤,可见可防;疠气之害,无形无影,才是真正的绝户计。今日之繁琐,防的是他日之大患。”
一年下来,这套规矩成了铁林谷人人遵守的习惯。
也正因如此,在周边地区偶有小规模疫情发生时,铁林谷总能安然无恙。
此刻,听闻孝州疫情,林川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套经过实践检验的规范。
秦砚秋闻言,上前一步:“将军,砚秋与你同去!”
她是医者,深知防疫之重,也明白林川所言非虚。
林川一愣:“你去干嘛?瞎胡闹!”
“将军净说胡话。”秦砚秋微微一笑,“论防疫治病的实务,砚秋可比将军更在行。既是疫情,岂能无医?”
芸娘看着二人,知他心意已决,更知秦砚秋同去是极大的助力。
她轻叹一声,拉住秦砚秋的手,对林川说道:“相公,秦姐姐说的没错,你若去孝州,有秦姐姐陪你,才更有用。你们去吧,家中一切有我,你们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你们的车马……”
林川看着两位深明大义的夫人,心中暖流涌动,不再犹豫:“好!砚秋随我同行。芸娘,谷里就交给你了。”
他随即转身,下达命令:
“传令青州、西梁城,即刻起进入戒备状态,严密关切境内情况,仿照铁林谷旧例,加强巡查,杜绝疫情输入!”
“亲卫营即刻集结,医疗营全员待命!”
“开启应急库房,携带足量石灰、烈酒、棉纱、以及所有库存的清热解毒药材!”
“一个时辰后,出发前往孝州!”
命令一道道传出。
铁林谷这台机器,即刻从年关的松懈中惊醒,开始高效地运转起来。
……
午后的阳光洒在大地上。
车轮碾过冻得硬实的官道,发出单调而持续的吱嘎声响。
庞大的车队驶出铁林谷,穿过津源县城,一路向南。
县伯亲赴疫区的命令已然下达,三县封地内,一道道防疫举措也如同上紧的发条,开始迅速运转起来。
宽敞的车厢内,厚厚的棉帘将外界的风雪与喧嚣隔绝开来,营造出一方温暖而私密的小天地。
秦砚秋整个人被林川抱在了怀里,姿势有些……奇怪。
她本来好端端坐在车厢里的,可林川与津源知县谈完防疫的事情后,说是怕冷,就钻进了车厢,让她暖手暖脚,然后,就毛手毛脚、动手动脚了……
这般依偎前行的光景,让她恍惚间忆起去年。
也是这般紧急,也是这般与他紧紧相依,纵马奔赴草原,从死神手中抢夺血狼部大酋长的性命。那时,风掠过耳畔,她的依靠是他的后背,是颠簸的马背,是旷野的风沙。
她的大腿长途骑马磨破了,他还强硬地摁着她,给她上药……
而今次,终究是不同的。
没有了凛冽的寒风,取而代之的是车厢内融融的暖意;没有了驰骋的颠簸,只有车轮规律而催眠的摇曳。然而,心头那份丝丝麻麻的悸动,却比往日更为强烈。他呼吸间带出的热气拂过她的耳畔,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而更让她脸颊悄然飞红、浑身泛起隐秘燥热的,是他渐渐变得不太安分的手……
那只手掌起初只是轻柔地覆在她腰侧,透过冬日厚重的衣物,稳稳地熨帖着她。可渐渐地,那指尖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似有若无地在她身侧缓慢游移,而后,突然伸进了衣服里。
秦砚秋的呼吸不由得一窒,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起来,却被林川搂得更紧。
指尖划过腰线,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她忍不住轻轻扭动了一下,试图避开那恼人又撩人的触碰,声音颤抖:“将军别闹……”
这声抗议非但没能止息波澜,反而引来了更进一步的镇压。
林川低笑了一声,将她整个人更密实地圈进怀里,而那不安分的手更是得寸进尺地向上探去。
秦砚秋浑身一僵,一阵酥麻从那被触碰的地方炸开,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车厢内原本温暖的气息陡然变得黏稠而炙热,厚厚的棉帘不仅挡住了寒气,似乎也将所有的声响与感知放大,她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他近在咫尺的、逐渐变得沉重的呼吸。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捉住那只在她身上点火的手。
可惜啊,使不上半分力气。
那动作反而不像阻止,倒更像是欲拒还迎的邀请。
“怕什么?”
他低下头,温热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这车厢隔音……尚可。”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催化剂,秦砚秋只觉“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面颊。
她羞得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再不敢抬头。
车轮依旧吱嘎作响,载着一车春光,向着未知的前路,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