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睁开眼。
厚重窗帘的缝隙里,漏进一道笔直的光柱,在昏暗的房间里切割出分明的亮与暗。
他没动,只是眼珠转了转。
左边,温以宁伏在床沿睡着了,脑袋枕着手臂,眉头还蹙着,长睫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像是在梦里也为他揪心。
他再看右边。
贺知微靠坐在地毯上,背倚床架,头歪向一侧。金丝眼镜还架在鼻梁上,那张总是兴致盎然的脸,此刻难得地透着一股纯粹的倦意。
视线下移。
他的左手,被温以宁紧紧握着,是睡梦中也不肯放开的执拗。
他的右手,被贺知微轻轻搭着,更像是一种宣示所属的姿态。
苏泽望着天花板,有些失神。
左手温柔乡,右手销魂窟。
这福气,委实太大了些。
大到他觉得,这比应付那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百年老鬼,还要费神。
他试着动了动。
身体里没有预想的剧痛,更没有被撕裂的虚弱。
恰恰相反。
那股曾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的金色“遗产”,此刻温顺得像一条沉睡在丹田深海的懒龙,与他本身的真气完美交融,不分彼此。
每一次呼吸,都有一股磅礴精纯的力量在经脉间巡游,滋养着每一寸血肉。
那场致命危机,最终化为了一场惊人的馈赠。
苏泽无声地笑了。
免费的午餐,虽然差点噎死人,但味道是真不错。
他想把手抽出来。
刚一动,左边的温以宁睫毛就颤了颤,猛地睁眼。
那双眸子里的迷茫只存在了一瞬,看清是苏泽后,立刻变得清亮。
“你醒了?”
她声音沙哑,不等回答,另一只手已经探上苏泽的额头。
冰凉的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
温以宁明显松了口气,那股吓人的滚烫,总算退了。
“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坐直身子,紧盯着苏泽,那眼神仿佛他敢说一个“有”字,她就能立刻把他按回床上。
这边的动静,也吵醒了右边的贺知微。
她扶了扶眼镜,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慵懒得好像昨夜那个紧张的人不是她。
她没问感觉,反而已经将苏泽从头到脚重新扫描了一遍。
“真是厉害,那么狂暴的‘宝藏’,一夜之间就收拾得服服帖帖。”
“但也正因如此,您的身体才更需要最专业的调理和检查,对吗?”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目光在苏泽身上打转。
“我毕竟是医仙谷的人,对于这种能量暴走后的身体状况,比一般人了解。”
“要不,我先替你做个全面的……检查?”
“检查”二字,她尾音扬起,充满了别样的暗示。
苏泽一个头两个大。
来了,最头疼的环节。
“我没事。”苏泽坐起身,活动筋骨,关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响,“好得很。”
他掀被下床,故意在两人面前走了两步。
“饿了,有吃的吗?”
他果断切换到最安全的话题。
“有!”温以宁立刻起身,“你等等,我马上去厨房给你做点清淡的粥。”
说完,她快步走出卧室,背影里带着几分宣示主权的急切。
卧室内,只剩下苏泽和贺知微。
气氛反而更加微妙。
“主人。”
贺知微走到苏泽面前,仰起脸,镜片后的眼睛里光芒灼热。
“您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苏泽懒洋洋地问。
“好奇……我的体质,在您昨晚那种状态下,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她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气息吐在他的耳廓。
“那会是一场,比您吞下那份‘遗产’,更极致的盛宴。”
这妖精。
苏泽看着她那张写满“快来支配我”的脸,心里只有两个字。
疯子。
他伸出食指,不轻不重地点在贺知微的额头,把她那张脸推开。
“我对跟疯子开宴会,没兴趣。”
贺知微被推开,非但不见恼怒,眼底反而闪过一丝因这触碰而生的战栗。
她舔了舔嘴唇,笑得更加妖媚。
“是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苏泽懒得理她,走进浴室。
等他换好衣服下楼,温以宁已经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和几碟小菜摆上餐桌。
“快吃吧,刚熬好的。”温以宁替他拉开椅子,眼神温柔。
苏泽坐下,安静喝粥。
贺知微也跟了下来,靠在餐厅门框上,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
“白粥养胃,确实不错。”她悠悠开口,“不过,主人刚经历能量洗礼,体内空盈交替,光喝粥可不够。”
“我倒是有个方子,三百年的老山参,配天山雪莲的莲心,再加几味秘药,文火慢炖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制成药膳。”
“那才能最大限度地,巩固主人的根基。”
她云淡风轻,温以宁端杯子的手却微微一顿。
这是在说她的白粥,上不了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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