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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贵女 第二十三章:步步紧逼

:步步紧逼

梁昭容的心思被往昔的记忆吸引住了,愣愣地出了神。她当初进宫时何尝不是三千宠爱在一身?本以为幸福日子可以一直这么下去,不想先是半路杀出个林贵妃,后又跳出了长孙兰芷,一妃一后,彻底断了她争宠与夺后的念想。

林贵妃原本就是皇帝少年时的贴身宫女,性子温婉容貌姣好,与皇上的情意又是非同寻常,被这样的女人夺了宠爱也就算了,那个傻子长孙兰芷却凭什么夺了她的后位!

梁昭容越想越气,恨不得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长孙兰芷身上。

宋昭仪见她一脸扭曲,不禁伸出手拍了拍梁昭容的肩膀:“姐姐,你怎么了?”

梁昭容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扯着嘴角,勉强挤出一副笑容:“没什么,在想明天的好戏罢了。”

宋昭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垂下肩膀什么都没说。

长孙兰芷出宫当晚,礼部尚书即梁昭容的生父梁善礼便召集朝中好友前往自家府上聚会。

梁善礼在朝中的势力颇为雄厚,平日里并不轻易举办酒会,但凡举办酒会那便一定有事发生。

赴约而来的朝中大臣们心照不宣地把酒言欢,面上轻松相谈,心中却是各有所想。

果不其然,待至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梁善礼故作醉眼朦胧,举着酒杯说道:“大伙今儿个可喝得尽兴?”

众人齐声应和:“尽兴,尽兴!”

梁善礼点点头,脸上神色骤然一变:“我们是尽兴了,可有人不尽兴呐!”

有人凑上前问:“谁不尽兴,敢驳梁大人的面子?”

梁善礼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踱着步。也不知走了多少个来来回回后,突然抬手指了指窗外:“那边。”

众人转目一看,都知道梁善礼指的是赵国公府、当朝宰相长孙瑞府邸的方向。梁家与长孙家素来不和,一时竟无人说话。

梁善礼继续说道:“哎,这事换做是谁都会忧心!自己的女儿明明是以皇后的身份嫁进宫中,却迟迟等不到正式册封,成天顶着代皇后的身份,也难怪长孙宰相近来身体不好,还真难为他了!”

梁善礼称长孙睿为宰相而不是赵国公,这样就拉近了彼此间的身份差距,少了被人弹劾的风险。在北唐,妄议皇亲国戚、开国功勋是要被御史言官弹劾的。

这句话一出口,众人便知梁善礼的意思了,敢情是冲着宰相长孙睿去的!

梁善礼清清嗓子,环视周围:“长孙宰相这一生,为朝廷为社稷呕心沥血,堪称我等之表率。同朝为官一场,我等也该为长孙宰相解忧,拿出我等的一份心。这样吧,明儿个大家上朝时催催皇上,怎样?”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想借群臣力量来进谏呐!

谁人不知当今圣上最厌恶力谏逼迫,只怕明日这尽快封后的奏折一呈上去,刚刚迁到行宫的那位代皇后可就危险了,皇上必然更加厌恶这位痴傻的代皇后!

梁善礼笑得甚是高兴,一杯美酒下肚,以为长孙兰芷定会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而自己的女儿梁昭容即便不能成为皇后,可身份终究也能更进一步。

酒肉玩乐间,谁也没有注意到屋子上方盘旋的小鸟儿,只见它晃了晃脑袋,扑着翅膀飞向夜空。

行宫内。

长孙兰芷斜坐在窗边,慵懒地靠在茶几上,手里捧着一本《凌锦奇异录》,正兴致勃勃的阅读着。

“咯咯”的声音突然自窗外传来,长孙兰芷皱了皱眉,问了句:“谁?”

“我呀,是我呀,快让我进去!”

“原来是蛋蛋。”

长孙兰芷起身,随手将窗户打开,蛋蛋便扑腾着翅膀飞了进来。

“茶!我要喝茶!渴死我了!”蛋蛋一进屋便扑腾扑腾地到处乱飞。

长孙兰芷端起托盘上的一杯茶,朝蛋蛋招了招手:“过来,茶在这边。”

蛋蛋嗖地一下飞过去,径直就往杯子里钻,瞧它的架势,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身体都埋进杯子里。

“喝够了?”长孙兰芷翻过一页书,目不斜视地继续阅读。

蛋蛋抬起湿漉漉的鸟头,晃了晃身上的水滴,呼地一声打了个饱嗝——“喝够了!”

长孙兰芷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她的整个心思全都放在这本《凌锦奇异录》上。

蛋蛋蹬着鸟腿,一步两步地蹦到长孙兰芷跟前,抬起鸟头甚是骄傲地说道:“你猜我今天得到了什么情报?”

长孙兰芷并不作答,伸手翻过一页。

蛋蛋见长孙兰芷没反应,心中有些挫败,清了清嗓子提高声调说道:“喂,我今天得到的情报可是关于你的!”

长孙兰芷终于有了反应,轻微地点了点头:“哦。”

身为鸟中之王的蛋蛋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忽视过,它觉得自己头一回这么失败,它打探到的情报竟然引不起她的兴趣!它急了,一急便蹬着脚乱跳,茶几上的摆设可就遭了秧,接二连三的被它碰倒。

“好了,好了!——”长孙兰芷将书放下,望着一桌的狼藉以及桌上那只垂头丧气的鸟儿,心中既是无奈又觉得甚是好笑。

她将手掌展开,朝蛋蛋努了努嘴:“过来吧。”

蛋蛋垂着头,仍没有反应。

长孙兰芷叹了一口气,真拿这只鸟没办法,哪有一点鸟中之王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小屁孩,罢了罢了,谁让自己摊上这只鸟呢!

“蛋蛋乖,过来说给我听听,到底是什么情报?”

蛋蛋抬起头:“你真想听?”

长孙兰芷扯出笑容:“真的,比珍珠还真……”

话音刚落,只见蛋蛋嗖地一下飞到长孙兰芷的手掌上,尖尖的鸟嘴一张开便再也合不上,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我告诉你啊,有人存了坏心思想害你!还记得宫里的那个什么梁昭容和宋昭仪吗?你猜怎么着?那个最是飞扬跋扈的丽婕妤竟是她们的傀儡啊!”

“那块瘟疫手帕是宋昭仪交给丽婕妤的!也不知你到底和她们结了什么梁子,她俩使劲地想将你除去。这不,手帕事件刚结束,她们便赶着让群臣向那个混蛋皇帝力谏……”

或许是因为情报过于重要的缘故,蛋蛋才说了个头,就因为紧张而喘不上气来,剩下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不得已,它只好飞回茶杯旁啜了几口茶,正欲继续开讲时,却被长孙兰芷拦住。

“哦,原来情报是关于梁、周那两个无聊女人的。我想,她们俩一定已经沟通了自己的本家,想通过发动群臣在朝会上纳谏的方式陷害我。至于借口嘛……可能就是要求混蛋皇帝册封我为正是的皇后!”

蛋蛋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长孙兰芷一笑:“真笨,你已经说出来了!她们好不容易才将我挪出宫,下一步肯定是趁热打铁将我置于死地。然而,我是代皇后,除了皇帝,谁也动不得我。因此,她们想要我死,便只有从皇帝那边下手。”

这世间又有什么是让皇帝忌讳莫深的呢?那无疑就是权势!

她的父亲长孙睿已是权倾朝野的宰相,这一代的赵国公,北唐朝廷躬亲之家的头一号!

如今群臣力谏,皇帝肯定会认为这一切都是长孙睿发动的,是长孙睿在向他施压。

身为皇者,又岂能容忍卧榻边还躺着其他的男人呢?尤其,他还是一个真正的强者!

至于她长孙兰芷,混蛋皇帝定会认为是自己对他纠缠不清,是自己向家里抱怨,这才使得长孙睿对皇帝用出这么一招。

哼,那两个女人还真是恶毒!

蛋蛋见长孙兰芷沉思了好一段时间,以为她是在筹谋下一步的应对计划,心中不由放下担忧,一啄一啄地吃起桌上的点心来。

“蛋蛋?”长孙兰芷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心情愉悦地唤了一句。

“嗯?”蛋蛋应着,它的心思全放在点心上,“没想到到了行宫,还能吃到一样美味的桂花莲子糕啊!我啄,我啄我啄,我啄啄啄啄!桂花莲子糕真是好吃啊!”

洒在桌上的桂花莲子糕突然被人扫落,蛋蛋咧着鸟嘴抗议:“还我桂花莲子糕!你快还给我!”

长孙兰芷低下头,一个爆栗弹在蛋蛋的鸟臀上:“替我办件事,办好了便做一百盘桂花莲子糕让你吃个痛快。”

蛋蛋两眼发光,一百盘咧!

“好好!你快说啊你快说!我要好多好多的桂花莲子糕!!”

如此说着的时候,蛋蛋已经扑腾着翅膀,绕着长孙兰芷飞了十多个圈圈,几乎都要将她晃晕了。

“停停停……”

次日。

群臣屏息伏首,大殿内一片沉寂,没有人敢站出队列开口,哪怕是哼上半句话。这只因为,他们唯恐惹怒了端坐在龙椅上的男子。

黄金殿座,朴玉蒲扇,衬得白玉台上的那人格外炫彩夺目。然而,他的眼神偏偏却是这般的寒冷,嘴边含着的笑容更是叫人胆战心惊。

“你们的意思,是说朕亏待了代皇后?”

无人感应。

李从锦收起脸上的冷笑,一张俊脸上满是玩味:“怎么,方才上折子时那般殷勤,现在一个个都不说话了?你们的那股子忠言逆耳劲往哪去了!”

李从锦执掌狠力一拍,撩起衣袍站起身:“你们倒是给朕说话!”

众人吓得腿都软了,方才上折子的那些臣子们如今更是冷汗直冒,心头发颤,一个劲地为自己祈福。

跪着的大臣中,唯有两人神色自若,一人是长孙兰芷的父亲长孙睿,另一人则是梁昭容的父亲梁善礼。

梁善礼是吃定了李丛锦,他虽会发怒但却不会迁怒众臣,这么多人上折子,他发泄得过来吗?

完全忙不过来。

他若要发泄,那便只能找这件事的真正当事人——宰相长孙睿和他的傻女儿。无论今天这件事结果如何,皇上与长孙睿的嫌隙,定下了。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梁善礼的心中早已笑开了罂粟花。偷眼往长孙睿那边瞥了瞥,却正好对上长孙睿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如毒蛇盯住猎物般的决绝。

见此情景,梁善礼不由浑身一抖,赶紧收回目光。他这位恩师,果真老当益壮,若没有皇上的撑腰,他是万万不敢冒犯他的。

长孙睿不惊也不怒,自他二十年前以赵国公的身份入朝为官时,他便已做好应对那些汹涌浪潮的准备。

像这样的事情,他见过的太多太多,不过就是自己的门生倒戈一击而已,仅仅只是群臣起哄找个乐子而已。只要大权还在自己手里,就算有人想要除去他,也得有所顾忌。

长孙睿抬头向上望了一眼,那身形修长的少年而今早已不是幼时那个围着他不停唤着“长孙阿父”的孩子了。他长大了,也已经有了自己的野心。

长孙睿挪出队列,行了大礼后温颜说道:“皇上,请息怒!”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所有的眼睛都盯在长孙睿身上。

李从锦眯了眯眼,并未让长孙睿起身,反而大有让他继续跪着的意思。

长孙睿只觉心头一阵凉意,面上却仍是镇定自如。

“今天的事,只因微臣女儿而起。那本是皇上的家事,却偏偏被诸位大人拿到前朝商议……”长孙睿顿了顿,片刻后才接着说道,“只是,诸位大人所言并非没有道理。皇上乃是国之根本,而皇后则是国之固本,只有尽快定下皇后的名分,才能安定民心。”

李从锦一愣,完全没有想到长孙睿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压下心中的怒气,眼神颇为考究地探向长孙睿,难道今天这出戏,是他自己导演的?

长孙睿知道李从锦在想什么,并不闪躲,大大方方抬起头回视李从锦投来的目光。既然皇上已经对自己有所疑心,那么他一味避嫌也不是长久之计,说不定还会拖累女儿。

李从锦沉思片刻后,背过身去,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抛下一句话:“册封皇后之事,朕自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一身锦衣的男子小步走进御花园。

此时,天空灰蒙蒙地,正下着细雨。

锦衣男子身上披着斗笠,雨水凝结成滴,顺着斗篷边缘,一滴一滴慢慢落下,打在青石板上四分五裂,破碎时却了无生息。

“从息,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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