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关于吴正发和李辉的调查资料加密传给沈恪后,程砚没有片刻耽搁,直接唤上陈默,驱车返回程家老宅。
夕阳的余晖将老宅古朴的飞檐染上一层金边,却驱不散那股沉郁压抑的气氛。客厅里,程昊正没骨头似的窝在沙发里,怀里抱着个抱枕,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心思却显然不知飘到了何处。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窗外熟悉的身影——程砚带着陈默正穿过庭院,朝主宅走来。程昊脸上的慵懒和散漫瞬间消失,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表情迅速切换成一种混合着懦弱、胆怯,还有几分恰到好处的“悔不当初”。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更“规矩”些,然后才努力装作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只是那紧绷的脊背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背后传来开门声。程昊像是受惊般猛地转过头,看到果然是程砚和陈默,他立刻手忙脚乱地放下抱枕,从沙发上弹起来,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怯生生地站在沙发边上,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不敢往前挪动半步。
程砚将这一系列堪称“行云流水”的表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更甚。他知道,在没有铁证甩在对方脸上的情况下,程昊是绝不会承认任何事情的。他今天来,也并非为了立刻兴师问罪,更多的是想亲眼看看程昊的反应,以及……听听他能编出怎样一套说辞。
他径直走到主位沙发坐下,甚至没分给程昊一个正眼,只淡漠地吐出一个字:“坐。”
程昊如蒙大赦,却又不敢完全放松,几乎是挨着沙发边缘,小心翼翼地重新坐了下去,整个过程流畅得没有一丝犹豫。
程砚这才抬眸,瞥了一眼旁边侍立的陈默。陈默会意,微微颔首,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客厅,并轻轻带上了门。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相对无言的兄弟二人。
程砚闲适地向后靠去,翘起二郎腿,双臂舒展地搭在沙发靠背上,姿态放松,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始终不敢抬头的程昊,决定先抛个饵,看看他能吐出什么:“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仓库?”
程昊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果然是为了这事!他心念电转,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组织语言,然后才抬起头,脸上堆满了唯唯诺诺,眼神闪烁,用一种带着不确定和惶恐的语气回答:“大哥……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是沈天……对,是沈天他前段时间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联系上了我……”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坦白”:“他问我……有没有兴趣跟他合作。但是大哥!我发誓我一开始是拒绝的!”他语气急切地表忠心,“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也没经历过什么事,程家的担子我肯定挑不起来的,我从来没敢想过!”
“但是……”他话锋一转,露出被诱惑又挣扎的表情,“沈天他说,他不是要帮我争程家,而是……而是想让我帮他,帮他夺回……不对,是夺走沈氏!”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程砚的脸色,见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他还许诺我,说如果……如果我帮他拿到了沈氏,他就会……就会考虑帮我……”
后面的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含糊不清地消失在喉咙里,但意思已经足够明显——沈天画了个大饼,承诺在掌控沈氏后,会支持程昊争夺程家的继承权。
一个残废,一个废物,竟然敢肖想沈氏和程氏的未来?程砚心底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他又问:“那天晚上另外两个人,认识吗?”
程昊连忙摇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点了点头:“本来不认识的!但是那天晚上,沈天有简单介绍了一下,说……说他们好像不是临川本地人,是从海云来的。其他的……他就没多说太多了。”他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只充当了一个被动的信息接收者。
“大哥,那天你们赶到的时候应该也听到了,”程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真诚,带着点后怕,“是沈天,是他拉着我们,说要向沈恪……啊不,是向沈少复仇的!我什么都没答应,真的!我什么都不敢想,也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我只是……”他“只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完美塑造了一个胆小、被胁迫、一时糊涂但并未实质性参与的形象。
程砚已经没耐心再看他这番漏洞百出的表演。他倏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瞥了程昊一眼,只丢下三个字:“知道了。”说完,便转身欲走。
“哥!”程昊在他身后急切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不安,“你……你不怪我吗?”
程砚脚步未停,也没有转身,只有平淡无波的声音传来:“又没有证据证明你参与其中,我怎么怪你?”
这句话像一阵冷风,吹过程昊的脊梁,让他瞬间明白了程砚的潜台词——现在不动你,是因为证据不足,一旦有了实证,新账旧账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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