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港自贸区筹备办，第一次全体会。
会议室里烟熏火燎的，空气却比冰渣子还冷。
长长的椭圆桌旁，坐满了从各个部门抽调来的“好手”。
这些人，哪个不是自己单位的老油子，头顶半秃，肚皮滚圆，眼睛里全是算计。
嘴上说是来帮忙，其实个个背后都有主子，一双双眼睛都饿狼一样，盯着自贸区这块还没上桌的肥肉。
秦川坐在主位。
指头夹着根没点的烟，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
他今天穿的简单，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小臂肌肉线条很硬。
年轻。
俊朗。
在一群中年油腻男里，特别扎眼。
也正是这份年轻，让所有人心里都看不起他。
“咳咳。”
秦川左手边，是市发改委派来的副主任，张志平。
一个五十多岁，发际线退到天灵盖的老家伙，眼袋耷拉的像挂了两个水袋。
他咳了声嗓子，第一个开炮，那调调，跟旧戏台上的老掌柜教训伙计一模一样。
“秦主任啊，人到齐了，咱们就开始？不过我得先说一句，自贸区这项目太大了，牵扯太多，咱们不能像年轻人一样凭一腔热血就瞎冲，总得稳当点，多听听我们这些老同志的意见嘛。”
他边上的商务局副主任李建军马上接话，胖脸上堆满了假笑。
“张主任说的对啊，我看了秦主任你定的这个议程，感觉有点。。。太快了。什么三天完成组织架构，一周拿出土地规划草案。。。嘿，这是建自贸区，又不是小孩过家家，得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不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意思很明白。
你个愣头青，靠边站，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会议室里其他人都不吭声，抱着胳膊看戏。
这群老油子最拿手的就是这种软刀子。
不跟你撕破脸，就拿资历和规矩压你，用拖字诀耗死你。
换个脸皮薄的新官，要么当场炸毛丢了颜面，要么就被这群人带到沟里，彻底当个摆设。
秦川脸上没表情。
他连看都没看那两个蹦跶的副主任。
他的系统界面上，早把这两个东西扒了个干净。
【姓名：张志平】
【职位：市发改委副主任 自贸区筹备办副主任】
【当前第一欲望：拖延项目进度，为他小舅子的建筑公司争取进场时间。】
【致命软肋：其子在澳洲留学，资金来源不明。】
【姓名：李建军】
【职位：市商务局副主任 自贸区筹备办副主任】
【当前第一欲望：将自贸区的办公车辆采购项目，交给自己亲外甥。】
【致命软肋：镜月湖会所钻石会员，与一名女服务员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
一肚子男盗女娼。
秦川心里发冷，面上不动声色，等屋里的嗡嗡声自己停了，才慢条斯理的抬起眼皮。
他没搭理张志平和李建军，而是扫了一圈。
“各位，讨论工作前，我先问个问题。”
“咱们江州港，要对标的是国际一流的自由贸易港。那么，我想请教下各位前辈，谁能给我解释下，新加坡的贸易网络系统TradeNet和迪拜的奇迹系统Mirsal 2，在海关预申报和风险管控模型上，核心区别是什么？这两种模式，哪一种更适合咱们江州港的初期建设？请结合本地的产业结构，具体说说。”
这话一出口，会议室炸了。
是那种无声的爆炸。
死寂。
刚才还口水乱喷的张志平和李建军，脸上的表情直接冻住，张着嘴，腮帮子一鼓一鼓，就是发不出声。
什么玩意？
踹的奶？
米揉搜？
那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别说他们，在座所有人都傻了。他们平时研究的是红头文件，是领导的眼色，是谁升了谁倒了，哪懂这些硬碰硬的国际业务。
秦川这一手。
不叫降维打击。
这是直接掏出了二向箔。
“怎么？”
秦川的目光，盯在张志平那张憋成紫色的脸上，带着点戏谑。
“张副主任，你是发改委的老前辈，眼光高，刚才还教我稳扎稳打。这个问题，对您来说，不难吧？”
“我。。。我。。。”
张志平额头上的汗珠子一颗颗的往外渗，嘴皮子抖了半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还是说，李副主任有高见？”
秦川又把头转向李建军。
李建军一身肥肉都在抖，赶紧摆手，脸上的肉挤成一坨。
“秦。。。秦主任，您这。。。太专业了，我们。。。我们还需要学习，需要学习。”
“专业？”
秦川脸上的笑一下就收了，手里的烟“咔嚓”一声，被他掰成两段，扔桌上。
“我们是自贸区筹备办！干的就是最专业的事！”
“连对标的先进经验都一问三不知，你们跟我谈什么稳扎稳打？”
“你们那是稳扎稳打吗？”
“你们那是占着茅坑不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