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猛地一晃,骤然停下。
“公子!”
车厢内,侍卫李吉一个箭步上前,神色惊惶。
他伸出手,指尖却在距离李玄月三寸之处僵住。
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车外,驾车的暗卫首领李乾,声音也绷得死紧。
“少主!”
他们的恐惧,发自肺腑。
自从公子强行融合黄金瞳。
又在重重追杀中,踏出一条血路。
他的这具身体,便成了一尊布满裂痕的琉璃。
华美,却一触即碎。
每一次呼吸,都是经脉在崩裂与修复间的垂死挣扎。
任何一丝多余的颠簸,都可能是催命的符咒。
“慌什么。”
李玄月抬手,苍白修长的指节,轻轻摆了摆。
声音很轻,带着病态的沙哑。
却让李吉与李乾两人心头剧震,瞬间单膝跪地。
周身那股因担忧而外泄的气息,被瞬间掐灭。
“属下失态!”
“不像话。”
李玄月淡淡评价,没有再多言。
他能清晰感觉到。
体内那些,刚刚被磅礴生命力修复的细微经脉。
又因刚才那一声轻咳,崩开了数道裂纹。
痛楚如亿万根钢针,在血肉深处搅动。
他早已习惯。
这点痛,比起被至亲背叛。
被生挖双眼的恨,又算得了什么。
泥泞的土地上,车轮碾过积水的微弱声响。
在死寂的竹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少主。”
李乾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沉稳,恭敬。
“此处已是机缘竹林深处,阵法隔绝内外,追兵一时半刻到不了。”
“我们沿途布下的数十辆疑车,已去往不同秘境,足以拖延他们数日。”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丝恳求。
“车队也需修整,不如……先在此地歇息片刻?”
这番话,既是汇报,也是劝说。
他真正怕的,是自家少主这具随时可能崩碎的身体。
李玄月没有回答。
他能感觉到,那双新生的黄金重瞳。
正像无底的深渊,贪婪地吞噬着他的生命力与神魂。
每一次剧痛,都伴随着一丝力量的增长。
他甚至能“看”见车外李乾体内。
每一条灵力运转的脉络。
能“看”见百米外。
一只肥硕竹鼠心脏的每一次搏动。
力量在恢复。
身体在崩溃。
“咳……咳咳……”
又是一阵撕裂般的剧咳。
这一次,他没有压抑。
一抹猩红从他唇角涌出,滴落在雪白的狐裘上。
没有像红梅,只是血。
在纯白之上,晕开一片刺眼夺目的污迹。
李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便依你。”
李玄月用手背,随意抹去唇边的血。
他必须尽快找到那块阴阳五行石。
那是他唯一的生机。
也是他掀起复仇血海的唯一依仗。
“喻——!”
李乾一声低喝,两头蛰伏的墨蛟彻底停下。
庞大的身躯融入阴影。
马车,稳稳停住。
周围,只剩下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李玄月靠回软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一枚小巧的铃铛。
车厢内,再度陷入死寂。
他没有再说话。
那双被白色丝带覆盖的眼眸之下,尸山血海正在翻涌。
此事了结……
他要让那些人,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他会亲手捏碎他们的骨头。
撕裂他们的神魂,让他们在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中哀嚎。
然后……被彻底抹去!
这笔账,该算了!
一股无形的,冰冷到极致的杀意。
以马车为中心,悄然扩散。
方圆百米。
虫豸僵死。
鸟兽噤声。
连风,都停了。
竹林,死一般地寂静。
视线转回张锦华这边。
山壁之后,别有洞天。
她的小身子一钻进来。
一股混杂着毁灭与生机的霸道气息,便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中央是一片幽深寒潭。
潭水正中,一株三尺来高的奇异黑竹,静静伫立。
竹身漆黑如墨,遍布着天然形成的紫色雷纹。
细小的电弧在竹节间跳跃,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雷霆竹!
就是它!
张锦华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小太阳。
口水都快从嘴角流下来了。
发财了!这下真的发财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召唤纸人军团。
把这宝贝连根带潭水下的根系,整个打包带走。
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
一股冰冷刺骨的危机感,让她浑身的汗毛猛地炸开!
她的小脑袋僵硬地抬起,望向溶洞顶部的黑暗。
【破妄瞳】全力运转!
幽紫色的光芒下,世界的表象被层层剥离。
一团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生命能量。
盘踞在头顶的岩壁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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