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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河拾骨 第230章 梅香入酒待春归

第二百三十章 梅香入酒待春归

腊梅终究是在一个晴日的清晨开了。沈未央推窗时,冷香扑面而来,院外的篱笆上,鹅黄色的花瓣顶着残雪,像撒了把碎金,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摘几枝?”崔杋不知何时站在梅树下,手里拿着把小剪刀,鬓角还沾着点雪沫,“你那青瓷瓶空了好些日子了。”

沈未央点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剪下带着花苞的枝桠,指尖避开花瓣,生怕碰掉了那层薄薄的蜡质。“留着最顶上那枝,”她轻声道,“上面有三个花苞,让它在枝头开完整。”

崔杋依言停了手,把剪好的梅枝递过来。冷香混着他身上的草木气,像浸了酒的青梅,清冽又绵长。沈未央接过梅枝,转身往屋里走,忽然发现他的布衫领口别着片青梅叶——是去年晒干收起来的,绿得发黑,却被他用细麻绳系着,像枚别致的领针。

“这叶子还留着?”她忍不住问。

崔杋摸了摸领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上次整理柴房时翻出来的,想着别在身上,也算个念想。”他跟着走进屋,看着沈未央把梅枝插进青瓷瓶,“要不要往水里加点青梅酒?我娘说这样花期能长些。”

沈未央往瓶里倒了小半碗酒,看着酒液顺着花枝往上爬,在花瓣上凝成细小的水珠。“这样一来,梅香里就有酒香了。”她把瓷瓶放在窗台上,正好对着院里的青梅树,“等开春,青梅树发芽,就能和这梅花说上话了。”

说话间,沈父从镇上回来了,手里提着个油纸包,里面是新打的糕点。“王掌柜说这是新出的青梅酥,”他把纸包放在桌上,“你们尝尝,看比得上家里的青梅果干不。”

崔杋拿起一块掰开,酥皮簌簌落下,里面的馅料泛着浅绿色,果然是青梅做的。“有点甜,”他咂咂嘴,“还是你腌的青梅够味。”

沈未央咬了一小口,青梅的酸混着酥皮的甜,倒也清爽。她忽然想起地窖里的新酒,问道:“要不要开坛去年的酒?就着梅香喝,应景。”

“好啊!”崔杋眼睛一亮,转身就要往地窖跑,却被沈父叫住。

“别急,”沈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来是枚银簪,簪头刻着朵小小的梅花,“前几日赶集,看到这簪子,想着配未央正好。”

沈未央的脸腾地红了,捏着青梅酥的手指微微发紧。崔杋站在一旁,手里还攥着半块糕点,忽然觉得嘴里的甜意都漫到了心里,暖融融的。

“谢谢爹。”沈未央接过银簪,指尖触到冰凉的簪身,却觉得烫得厉害。她把簪子插进头发里,对着窗台上的铜镜照了照,梅枝的影子落在镜里,和簪头的梅花重叠在一起,倒像画上去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青瓷瓶上,梅香混着酒香漫开来。崔杋坐在灶膛边,继续打磨那块透光石,石头已经变得晶莹剔透,里面的纹路在光下流转,像极了新酿的青梅酒。

“你看,”他把石头举到沈未央面前,“这纹路像不像南瓜藤?绕来绕去的。”

沈未央凑近看,果然,石头深处的淡金色纹路,正像极了东墙根那株爬满竹竿的南瓜藤,卷须处还微微打着圈。“等开春搬青石板时,就把它嵌在正中间,”她轻声道,“让藤纹顺着石板的花纹爬,像活过来一样。”

崔杋点头,把石头小心地放进藤筐里——那只他们一起编的藤筐,此刻正用来装些零碎物件,有晒干的青梅叶,有染好的黄丝线,还有他刻坏的小南瓜片,满满当当的,像个藏满秘密的百宝箱。

暮色降临时,沈未央温了壶青梅酒,三人坐在堂屋,就着梅香慢慢喝。窗外的腊梅在暮色里泛着朦胧的光,冷香顺着窗缝钻进来,和酒香缠在一起,像在酿一壶更绵长的岁月。

“等雪化了,就该翻地了,”沈父抿了口酒,“今年得多种些南瓜,让小崔编更多藤筐,装我们的青梅,装我们的新米。”

崔杋笑着应好,眼角的纹路里盛着暖意。沈未央看着他举杯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冬天的尾巴里,藏着的都是春天的盼头——盼青梅树发芽,盼南瓜藤爬架,盼新酿的酒开封,盼青石板上的石头发光,更盼日子像这杯里的酒,越酿越醇,越品越香。

夜深时,梅香更浓了。沈未央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偶尔飘落的雪声,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酒香与梅香。她摸了摸头上的银簪,簪头的梅花硌着掌心,像个温柔的约定,提醒着她,再冷的冬天,也会有梅香入酒,有暖阳融雪,有等待春归的人,在身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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