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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河拾骨 第215章 两界稻香共月色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两界稻香共月色

晚风裹着新收稻穗的清润香气,从东边的稻田漫过来,把白日里晒谷场残留的暑气一点点吹散。我和沈未央并排坐在草垛顶的干草上,草秆的毛刺蹭着裤腿,鼻尖全是阳光和稻谷混合的暖香。天边的晚霞褪成淡紫,一轮银月慢悠悠爬过村口老槐树的树梢,清辉洒下来,给场院里的稻垛镀上了层朦胧的银边。

今年的稻谷比往年早熟了七八天,场院里堆着四五垛金黄的稻子,大的像座矮山,小的也有半人高,晚风拂过,稻壳簌簌往下落,像撒了一地细碎的星子。“你看那垛最大的,”沈未央伸手往东边指,指尖的影子落在我手背,她的声音裹着晚风的软,“我爹说这是混了两界的稻种,这边的谷粒瓷实,那边的稻穗饱满,合在一起颗粒比往年足足大了一半,碾出的米熬粥能香透半条街。”

她弯腰从草垛边的草丛里捡了根遗落的稻穗,指尖捻着稻秆轻轻一搓,金黄的谷壳便簌簌剥落,露出里面圆润的米粒。她把掌心的两三粒米递到我手心,月光下,米粒泛着瓷白的光,还带着点稻田的清润水汽:“你尝尝,生的也有股甜。”

我把米粒放进嘴里,牙齿轻咬,先是谷壳的微涩,随即便是米芯的清甜,混着淡淡的草木气,在舌尖漫开。远处的打谷场传来“咚咚”的踏板声,是沈家爹还在赶工,月光下能看见他弓着的脊背,脚一下下踩在打谷机上,谷粒便簌簌落进竹筐,发出脆生生的轻响,和着风拂稻叶的沙沙声,像支低缓的曲子。

“我娘傍晚就念叨,说今晚是七夕后月亮最亮的夜,把稻种摊在月光下晒半宿,明年种下能多收三成,”沈未央说着,拽了拽我的衣角起身,草屑沾了她一身,她也没拍,“咱们也去帮着摊点,我娘还说,沾了这夜月光的稻种,来年长出的稻穗都会沉甸甸弯着腰,像对着田埂鞠躬的小娃娃。”

我们搬来墙角的小竹筐,里面是筛好的稻种,混着两界的品种,这边的谷壳略厚,那边的谷芒更软。竹席早就在稻垛旁铺好了,粗粝的席面泛着竹黄的光,我和沈未央一左一右,抓起稻种往席上撒,谷粒落在席面,发出细密的“沙沙”声。月光透过稻壳的缝隙,在席子上漏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碎银。

夜风忽然大了些,沈未央的发辫被吹散,几缕黑发飘起来,发梢扫过我的脸颊,带着股皂角的清苦香气。她正抬手拢头发,忽然低低惊呼一声,指尖往稻垛缝隙指:“你看,有萤火虫!”

三四只萤火虫从稻垛的阴影里飞出来,尾巴上的绿光忽明忽暗,像提着迷你灯笼的精灵,慢悠悠掠过稻穗。它们停在最外层的稻粒上,绿光映得金黄的谷粒愈发透亮,连稻壳上的纹路都看得清。沈未央伸手想去碰,指尖刚凑近,萤火虫便“呼”地散开,绕着我们转了两圈,才拖着绿光飞向远处的稻田。

“它们也稀罕这两界稻子的香呢,”沈未央笑着收回手,我才发现她不知何时攥了个玻璃小瓶,瓶身还沾着稻壳,“等会儿捉几只放进瓶里,正好照着咱们收稻种,省得拿灯笼晃眼,还惊了这月光。”她的指尖在月下泛着冷白,捉萤火虫时,袖口往下滑了半寸,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像浸在溪水里的暖玉,沾了点草屑也浑然不觉。

打谷机的“咚咚”声忽然停了,沈家爹扛着空竹筐走过来,肩头沾了层薄灰,他看了眼席上摊得匀匀的稻种,眼角的笑纹堆起来:“丫头,别贪玩了,稻种摊匀就回屋,夜里露重,小心着凉。”他顿了顿,又往月亮的方向瞥了眼,“这月光足,明年准是个好收成。”

沈未央乖乖点头,却趁他转身,一把拉住我往稻垛后面躲,干草簌簌往下掉,钻进我的衣领,痒得我想笑。“再等会儿,”她凑在我耳边小声说,气息拂过耳廓,“我想看看萤火虫会不会飞回来。”

我们并肩靠在稻垛上,稻壳落了满身,远处的打谷声又响起来,和着田埂边的虫鸣、风吹稻垛的轻响,混在一起,说不出的安逸。“你听,”沈未央侧着耳朵,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了月光,“打谷声、虫叫、还有这风声,凑在一起才叫热闹,就像……就像两界的声音融在了一处,比单听一边的有意思多了。”

我抬手,轻轻弹掉她发间沾着的一粒稻壳,指尖触到她的发顶,温温的。心里忽然就软了,这堆在月光下的稻垛,这混着两界气息的稻香,还有身边人的笑,多像我们此刻的日子,把两界的光、两界的暖,都堆在了一起,沉甸甸的,全是踏实的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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