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之滨,夜色如墨。咸腥的海风卷着细碎的浪花,拍打着礁石,发出连绵不绝的涛声。白素贞静立于悬崖之上,一袭素白长裙在风中猎猎作响,墨色长发肆意飞扬。她的眉心微微蹙起,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体内那股沉睡了千年的悸动正以燎原之势蔓延开来。
这并非寻常的妖力躁动,而是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呼唤。自与林野相伴,接触到那些颠覆认知的现代科学知识后,她体内的天妖血脉便似被唤醒了沉睡的巨兽,开始不安分地涌动。起初只是偶尔的心悸,如同石子投入静湖,泛起浅浅涟漪;可随着她对物理、化学、生物等学科的深入理解,那股悸动愈发强烈,仿佛有无数股细小的电流在经脉中窜动,顺着血液流淌至四肢百骸,催促着她打破桎梏,完成一次前所未有的蜕变。
“不能再压抑了。”白素贞喃喃自语,琥珀色的眸光在夜色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曾担忧强行觉醒血脉会导致妖力失控,重蹈当年水漫金山的覆辙。但此刻,林野在实验室里专注推演公式的模样、讲解“能量守恒”时眼中的光芒,以及那些关于“效率”“循环”“优化”的科学理念,如同明灯般照亮了她的心智。她明白,传统的天妖觉醒之路早已过时,那些蛮力驱动、能量浪费的模式,根本无法发挥血脉真正的潜力。
深吸一口气,白素贞缓缓闭上双眼。她摒弃杂念,将周身的妖力尽数调动起来,如同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领,引导着这股磅礴的力量朝着血脉深处涌去。妖力顺着奇经八脉奔腾不息,所过之处,经脉仿佛被拓宽了数倍,传来阵阵酥麻的胀痛感。这是力量觉醒的必经之路,每一次经脉的扩张,都意味着她能承载更庞大的能量。
最先发生变化的是头顶。一股暖流自天灵盖涌出,顺着发丝蔓延开来。白素贞能清晰地感知到,两对毛茸茸的耳尖正在头皮下悄然生长,带着细密的绒毛,触感柔软而敏感。片刻后,一对银白色的狐耳破发而出,傲然挺立在头顶,耳尖微微泛红,随着妖力的流动轻轻颤动。耳廓上的绒毛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每一根绒毛都仿佛能捕捉到空气中最细微的波动,远处海浪的低语、海鸟的振翅、甚至海底鱼类的游动声,都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阵强烈的撕裂感,并非痛苦,而是如同种子破土而出的舒展与畅快。九条蓬松的狐尾次第生长,从尾椎骨处延伸而出,每一条尾巴都覆盖着浓密的银白色长毛,毛发柔顺丝滑,如同上好的绸缎。九条尾巴在空中轻轻摇曳,带着淡淡的银辉,仿佛将夜空撕裂出一道道光痕。尾巴的长度逐渐增长,最终达到数丈之长,挥动之间,带起强劲的气流,将周围的碎石与枯草卷向空中。
与此同时,她的双眸也在发生着惊人的蜕变。原本漆黑如墨的瞳孔逐渐收缩、变色,最终化作剔透的琥珀色,如同两颗镶嵌在眼窝中的宝石,散发着妖异而迷人的光芒。琥珀色的眼眸中,流转着淡淡的银辉,能穿透夜色,看清数千米外海面上的每一朵浪花,甚至能捕捉到空气中灵气流动的轨迹。她的身形也悄然发生了变化,身姿愈发窈窕挺拔,肌肤白皙如玉,泛着莹润的光泽,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银白色妖气,如同轻纱般缭绕不散。
“这便是天妖真身雏形……”白素贞缓缓睁开双眼,抬手抚摸着头顶的狐耳,感受着身后九条尾巴的重量与力量,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但这份激动并未持续太久,她便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此刻萦绕在她周身的妖气虽然磅礴,却显得杂乱无章,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冲撞。一部分妖气顺着皮肤散发到空气中,白白流失;另一部分则在体内无序流动,相互摩擦碰撞,造成了不必要的能量损耗。她尝试着调动妖力,想要凝聚成一道简单的妖法,却发现妖力的运转滞涩不畅,明明心中念头已动,妖法却需要片刻蓄力才能释放,而且威力远未达到预期。
“传统天妖法相虽强,但能量利用率太低,且存在诸多弊端。”白素贞眉头微蹙,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野的身影。还记得那天午后,阳光透过实验室的窗户,洒在林野专注的侧脸上。他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快速推演着什么,口中念念有词:“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其他物体,这就是能量守恒定律……而熵增定律则告诉我们,孤立系统的总混乱度(熵)不会减小,只会增大,所以要想提高效率,必须构建有序的能量循环……”
彼时的她,只是觉得这些理论晦涩难懂,如今亲身感受到妖力的浪费与无序,才恍然大悟。传统妖法之所以威力有限、持续作战能力不足,正是因为违背了这些基本的科学规律。妖气的流动没有遵循最优路径,导致阻力过大;妖力与天地灵气的反应缺乏催化剂,效率低下;释放妖法时,大量能量未能充分转化便消散无踪,造成了巨大的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