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上,星光如洗。林渊心灯沉静,面对星痕老者关于留下本源印记的要求,他心灯急转,最终决然应允。风险固然存在,但《万星归一录》与感悟时空法则的机缘,对他突破合道瓶颈诱惑太大。他心灯微动,分离出一缕蕴含自身星辰道韵与心灯特性、但剥离了核心隐秘与苏婉、古魔印记关联的本源印记,化作一点温润的星灯火苗,飘向观星台中央那面星光镜面。
镜面如水波荡漾,将火苗缓缓吸纳。顿时,林渊心灯与整个观星台产生了一种玄妙的联系,仿佛能更清晰地感应到平台上流转的诸天星力与法则脉络。星痕老者见状,抚须微笑,取出一枚非金非玉、星光内蕴的古老玉简,递了过来。
“此乃《万星归一录》前三卷。第一卷‘星衍’,讲述星辰生灭运转之基,映照常见法则;第二卷‘星淬’,阐述以星辰之力淬炼己身,固本培元,契合大道;第三卷‘星寂’,初涉星辰终末寂灭之意,及其与时空变幻的微弱关联。后续卷宗,待宗主悟透前三卷,并通过星阁考验,自会奉上。” 星痕老者肃然道,“宗主可在此观星台参悟,此地星光镜可辅助推演,接引星力。这位小姑娘……”他看向一旁紧张护法的阿箬,“可在平台边缘静修,此地星力精纯,对其亦有裨益。贫道需返回阁中复命,百年之期,静候宗主佳音。” 说完,身影缓缓淡化,融入星光之中,消失不见。
观星台恢复了静谧,唯有头顶星空流转,镜面生辉。林渊心灯澄澈,先将玉简内容以心灯烙印,确保无误,然后盘膝坐于镜面之前,心灯沉入《万星归一录》的浩瀚经文中。
阿箬乖巧地退到平台边缘,寻了一处星光相对温和的角落坐下。她腕间星辰蛊欢快地嘶鸣,对此地精纯磅礴的星辰之力极为兴奋,开始主动吞吐,其身上暗金纹路流转加速,气息稳步提升。她心灯中愿力流转,一边为林渊护法,一边也尝试吸收星力修炼,心灯网络与林渊紧密相连,默默支持。
《万星归一录》 果然玄妙非凡!开篇即阐明,星辰并非孤立,乃法则交织之节点。星辰之“生”,蕴含创造、生命、阳炎等法则;星辰之“盛”,涉及稳定、秩序、光明;星辰之“衰”,牵扯腐朽、消解、阴寒;星辰之“灭”,则直指毁灭、终结、虚无,并与时空的涟漪密切相关。所谓“归一”,并非将万星炼为一体,而是悟透星辰从生到灭的全过程,明悟其间流转的诸般法则变化,最终“统御”这些法则意象,找到那条贯穿始终、属于自身的“道”。
这与林渊的心灯大道隐隐相合。心灯照见、掌控,需明晰所控之物的本质。星辰生灭的法则演变,正是绝佳的参照。
他心灯沉入“星衍卷”,结合星光镜中倒映的周天星象,开始推演。镜中星辰轨迹在心灯之力与《万星归一录》法诀的引动下,变得更加清晰、缓慢,仿佛将星辰亿万年的演化浓缩呈现。林渊心灯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对星辰大道的理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深化、系统化。以往许多模糊的感悟变得清晰,许多散乱的认知被串联成网。
心灯深处,那被星锁与佛咒镇压的古魔印记,在如此精纯浩大的星辰道韵冲刷下,似乎也变得更加沉寂,其核心那点吞噬、毁灭的意韵,隐隐与“星寂卷”中描述的星辰终末之意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共鸣,但这种共鸣被牢牢压制,反而成了林渊理解“寂灭”侧面的一个特殊参照。苏婉的魂种则在浩瀚星力与心灯增长的双重压迫下,继续沉寂,但林渊能感觉到,她对这《万星归一录》的意韵,似乎也有一丝极其隐晦的“关注”。
时间在深度感悟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林渊心灯微震,从“星衍卷”的推演中醒来。他对星辰大道的理解已然焕然一新,以往驳杂的星辰感悟被梳理得井井有条,化作自身心灯大道中坚实的一部分。法力虽未暴涨,但更加精纯凝练,运转间暗合周天星斗轨迹,效率大增。合道初期的修为彻底稳固,甚至触摸到了中期的那层隔膜,虽然依旧坚固,却似乎清晰了一丝。
“该参悟‘星寂卷’了。”林渊心灯明澈,目光投向玉简中记载的、关于星辰终末与时空关联的晦涩篇章。这才是他此行最大的目标之一。
当他心灯沉入“星寂卷”,结合星光镜观想星辰崩灭、归墟的景象时,异变陡生!
观星台上方,原本规律流转的星空投影,骤然剧烈波动!数颗代表星辰的光点,在镜中以超乎寻常的速度走完辉煌,而后猛然坍缩、黯淡,最终化作一点吞噬一切的黑暗!在这星辰“寂灭”的瞬间,镜面景象剧烈扭曲,林渊心灯清晰地“看到”,那黑暗周围的空间发生了诡异的褶皱,时间的流动也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迟滞与错乱!虽然只是星光镜模拟推演的景象,但其中蕴含的那一丝“时空涟漪”的道韵,却无比真实!
“就是这种感觉!”林渊心灯剧震,全力催动溯光之眼,结合《万星归一录》的心法,捕捉、解析那细微的时空涟漪!同时,他魂核深处,那古魔印记竟再次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悸动,仿佛对这时空涟漪也有些许反应。
感悟异常艰难。时空法则位列三千大道顶端,玄奥无比。林渊只能勉强感应到那涟漪的存在,捕捉到一丝“波动”的韵律,却难以理解其本质,更遑论掌控。这就像盲人摸象,只知道“象”的存在,却不知其形。但他心灯坚定,毫不气馁,一遍又一遍地观想星辰寂灭,捕捉那时空涟漪的细微征兆,试图在心灯中留下烙印。
与此同时, 星陨海边缘,一片扭曲的星云带中。
叶红璃与木瑶的身影如同鬼魅,隐匿在破碎的星骸阴影里。她们已在此侦查多日,确认“观星台”所在星骸附近,除了星辰乱流与少量星煞,并无明显埋伏。但她们心灯中始终萦绕着一丝不安。
“红璃姐,有没有觉得,最近星陨海深处的‘动静’……变多了?”木瑶心灯清冷传音,破元箭的箭尖微微调整,指向远处一片刚刚平复下去的空间涟漪。那里不久前刚有一道小型的时空裂缝闪现又消失。
叶红璃心灯冷冽,杀戮剑意收敛到极致:“嗯。不仅时空乱流更频繁,我还隐约感应到几股……不属于星煞,也非星辰自然之力的隐晦气息,在极远处窥探,一闪即逝。其中一股,带着淡淡的死气,有点像幽冥海,但更飘渺;另一股……似乎有佛力残留,却又透着诡异。这星陨海,越来越不平静了。”
“要通知主人吗?”
“暂时不必。主人正在关键感悟期,不宜打扰。我们继续在外围警戒,扩大侦查范围,重点留意有无成建制的外来者,或大规模的空间异常。” 叶红璃心灯决断。
就在二女扩大侦查范围时, 星陨海另一处极为隐蔽的、被多重空间褶皱遮掩的破碎陆地上。
一座完全由白骨与未知黑色金属搭建的简陋祭坛上,噬魂老鬼的身影浮现。他手中那枚“噬魂珠”红光闪烁,面前悬浮着一面水镜,镜中显示的,正是叶红璃与木瑶刚刚所在区域模糊的景象,显然是通过某种秘法远距离窥视。
“啧,飘渺仙宗的暗子,倒是警惕。可惜,你们察觉到的,只是皮毛。”噬魂老鬼心灯冷笑,转向祭坛阴影中一道更加模糊、仿佛随时会散去的虚影,“尊者,星阁那边已经‘上钩’,林渊进入了观星台。天机阁的‘暗子’也已被触发。时机差不多了吧?”
那模糊虚影心灯(魂念)传来,冰冷而宏大:“还不够。‘钥匙’需更深地沉浸于星法则之中,与那印记共鸣更强时,才是开启‘门扉’的最佳时刻。继续监视,确保无人打扰。待‘门扉’洞开,便是我们接引‘本源’,幽冥重现之时!佛门那边的‘钉子’,也该动了……”
“遵命!”噬魂老鬼心灯狂热。
观星台上, 林渊对外界暗流一无所知。他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捕捉那时空涟漪的感悟中。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数月,也许数年,在心灯之力与《万星归一录》的辅助下,他终于在那无数次星辰寂灭的观想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相对清晰的“时空道韵”碎片——那并非完整的时空法则,更像是星辰寂灭瞬间,质量与能量极致坍缩,对周围时空结构造成“震颤”所留下的一缕“回响”。
他将这缕“回响”小心翼翼引入心灯,以心灯愿力包裹、温养。心灯元神微微颤动,灯焰中心那枚道印边缘,似乎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扭曲变幻的朦胧光晕。他对于“存在”的感知,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仿佛能更模糊地感应到自身与周围空间那无形的“联系”,以及时间流逝那浩荡“河流”的隐约方向。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被他引入心灯的那缕时空涟漪“回响”,似乎触动了什么,竟与他魂核深处那古魔印记,产生了一丝稍强的共鸣!同时,一直沉寂的苏婉魂种,也猛地传来一阵剧烈波动,带着惊疑与一丝难以置信:
“时空道韵?!你……你竟然真的摸到了一点边?!不对……这感觉……这印记……好像在‘苏醒’?不,是在‘记录’?林渊!停下!这鬼印记有古怪!它在吸收、解析你感悟的那点时空涟漪!它想干什么?!”
林渊心灯一凛,立刻内视。果然,那古魔印记在吸收了时空涟漪“回响”的共鸣后,核心处那点暗金光点,似乎比之前……明亮了极其细微的一丝?并且,传递出一股更加隐晦、却带着某种“饥渴”与“指向性”的意念,仿佛在渴望更多的……时空道韵?或者,在遥指某个蕴含时空道韵的特定方向?
“星痕……星阁……《万星归一录》……”林渊心灯冰冷,瞬间将许多线索串联。这观星台,这时空涟漪感悟,这古魔印记的异常……真的只是巧合?
然而,未及他深想,那星光镜面突然自动亮起,镜中不再是星辰生灭景象,而是浮现出一行古老的星文:
“时空之钥已触,往生之门将启。百年之约,可提前兑现。欲得后续真解,速往‘坐标’所示——‘寂灭星渊’。”
一个清晰的星空坐标,烙印在镜中,散发出强烈的吸引力。那坐标指向的方位,赫然是星陨海更深、更危险,据说连接着某些上古战场的绝地——寂灭星渊!而那里,据传正是上古“噬星古魔”最后被重创、乃至可能陨落区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