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加礼成的庄重余韵与东宫贺仪带来的震撼波澜,为沈清韵的及笄大典画上了一个璀璨的句点。
然而,这并非庆典的结束,而是另一场重要社交仪式的开始——盛大的酬宾宴席。
随着赞礼官最后一声“礼成——”,荣禧堂内肃穆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转而弥漫开一种更为世俗化的喜庆与热闹。
训练有素的仆役们手脚麻利地撤下行礼用的席子与拜垫,将一张张铺设着崭新猩红锦缎桌围的紫檀木八仙桌安置妥当。
后厨早已准备多时的珍馐美馔流水般被端上各桌,一时间香气四溢,诱人食指大动。
乐师们奏起的音乐也从典礼时的庄重古乐,换成了更为欢快喜庆的《鹿鸣》、《南有嘉鱼》等宴乐。
甚至还有一队身着彩衣的舞姬在厅堂中央翩跹起舞,引得宾客们频频注目。
作为今日绝对的主角,沈清韵在仪式结束后,便在贴身丫鬟云鬓和珠翠的陪同下,返回锦华堂进行短暂的休整和更衣。
她褪下了那身极其隆重的正红色百鸟朝凤广袖深衣礼服,换上了一套相对轻便、但仍极尽华美精致的绯红色暗花织锦缎吉服。
这套吉服是当下京城最时兴的立领对襟褙子配马面裙,衣身上用金线、彩丝绣着繁密的缠枝芙蓉并蒂莲纹样,既不失少女的俏丽,又符合新晋成年女子的端庄。
发髻也重新梳理过,卸下了那支分量不轻的五尾凤钗,但依旧佩戴着几支精巧的赤金镶嵌红宝石的发簪、掩鬓,并特意将安王妃所赐的那支银鎏金点翠花鸟钗簪在显眼位置。
这一身装扮,在保持华贵气度的同时,更便于行动,也显得她更加亲切可人。
当她再次出现在宴席上时,立刻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先前在典礼上,她更多是作为被观礼的对象,带着一种仪式化的距离感。
而此刻,她将以主人的身份,周旋于宾客之间,展现其待人接物的风范。
宴席的流程中,有一项至关重要的环节——主家敬酒。
沈清韵需随同父亲沈巍和母亲林氏,向今日前来观礼的主要宾客们逐一敬酒致谢。
这并非简单的饮酒应酬,而是一次重要的社交亮相,是对她教养、谈吐、仪态乃至应变能力的综合考验。
沈巍和林氏先行起身,沈清韵紧随其后。他们首先走向最尊贵的主宾席——安王妃所在的席位。
安王妃今日心情极佳,见到焕然一新的沈清韵,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她并未立刻举杯,而是亲切地拉过沈清韵的手,轻轻拍抚着,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好孩子,今日礼成,你便是真正的大人了。
见你如此知礼明事,气度不凡,本宫心中甚是欣慰。
望你日后谨记父母师长教诲,永葆这颗赤子之心,修身养德。”
她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微微扫过方才东宫内侍出现的方向,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却字字清晰地传入沈清韵耳中:
“改日可来王府,本宫让乐师为你弹奏一曲《幽兰操》。”
这话语中的提点与期许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沈清韵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恭谨得体的模样,微微垂首,声音清越地回应:
“臣女谨记王妃娘娘教诲,定当勤勉自持,不负厚望。”
敬过安王妃,便是向其他皇室宗亲、超品勋贵以及父亲在朝中地位相当的重量级官员的家眷敬酒。
沈清韵始终落后父母半步,举止得体。
当父母与宾客寒暄时,她安静聆听,面带得体的微笑;当话题引向她时,她方能从容应对,言辞谦和。
既表达了感谢,又能就一些风雅话题简单交流一二,显露出良好的学识修养,却又丝毫不显张扬。
那份与年龄不符的从容气度,令许多原本对她了解不深的诰命夫人们暗自惊讶不已。
敬酒的间隙,母亲林氏悄悄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薄汗,低声对身旁的女儿说:
“韵儿,今日你表现得极好,只是……也不必过于紧绷,注意身子。”
沈清韵侧过头,对母亲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声音轻柔却坚定:
“母亲放心,女儿不累。今日是沈家的脸面,更是女儿的大日子,女儿知道分寸。”
林氏看着女儿那双清亮而沉静的眼眸,心中那点因场面过大而产生的不安,竟奇异地被抚平了。
随后,是向母亲林氏娘家亲戚、沈家族亲以及一些关系密切的世交家眷敬酒。
在这些更为熟悉的亲友面前,沈清韵的神情稍稍放松,笑容也更为真切自然。
当她敬到好友周婧柔那一桌时,周婧柔激动得满脸通红,不等沈清韵开口,便抢先端起酒杯,声音清脆地说:
“清韵,恭喜你!你今天真的……真的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沈清韵莞尔一笑,眼中漾起真诚的暖意:“傻丫头,又胡说八道。快坐下,仔细站不稳。”
她与周婧柔碰了碰杯,又对桌旁的几位世交家的姐妹点头致意,方才转向下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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