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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风华:太子妃养成手札 第92章 图穷匕见

水榭之内,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方才还流淌着酒香与笑语的空气,此刻凝滞如铅,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炭盆中上好的银骨炭依旧烧得通红,散发出灼人的热浪,但这股暖意却被一股从每个人心底钻出的凛冽寒意彻底驱散,甚至让靠近炭盆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钉子死死钉住,聚焦在那瘫软在地、形同槁木的王氏身上,以及她面前那本被沈巍盛怒之下摔散、书页凌乱摊开、墨色污浊的《绮罗香》手抄本上。

那本书,像一块肮脏的裹尸布,暴露在灯火通明之下。

粗糙的纸张,拙劣的字迹,尤其是那些不堪入目的词句,即便只是惊鸿一瞥,也足以让在场稍有廉耻之心的人面红耳赤,心生厌恶。

方才那心腹婆子赖嬷嬷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的指证,声音还在梁间萦绕;

赵掌柜沉痛而清晰的陈述,将流言与污秽册子市井勾栏的传播路径勾勒分明;

而林氏最后抛出的、关于那笔五百两白银如何从王氏的陪嫁庄子流出,经由其娘家兄弟之手,最终落入贾仁囊中的致命一击。

更是如同三记精准而沉重的闷锤,不仅彻底砸碎了王氏所有侥幸的铠甲,更将她的五脏六腑都震得移位,连最后一丝狡辩的力气都被抽干。

王氏瘫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华美的绛紫色锦缎袄裙皱成一团,沾上了泼洒的酒渍和灰尘。

精心梳理的发髻彻底散乱,几缕花白的头发黏在冷汗涔涔的额角脸颊上,价值不菲的赤金点翠头面歪斜欲坠,一支珠钗甚至跌落在手边,珠串散落。

脸上那层厚厚的脂粉,被决堤的泪水、冷汗冲得沟壑纵横,红白交错,露出底下蜡黄憔悴、因长期嫉恨而显得尖刻的本来面目,狼狈不堪,令人不忍直视。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如同秋风中最残破的枯叶,每一次抽搐都带着濒死的绝望。

嘴唇乌紫,哆嗦着,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艰难拉扯般的喘息声,连一句完整的求饶都拼凑不出。

那双曾经妩媚流转、后来被算计和怨毒填满的凤眼,此刻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涣散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地面某处无形的深渊。

仿佛已经清晰地看到了自己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的结局——冰冷、黑暗、充满唾弃。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持续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只能听到王氏粗重艰难的喘息,以及炭火偶尔爆裂的轻微噼啪声。

这种寂静,比任何喧嚣都更具压迫感,它挤压着每个人的耳膜,挑战着每个人的神经。

突然——

“毒妇!”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如同积蓄了万钧之力的火山轰然爆发,骤然炸碎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端坐在主位之上的沈巍,猛地一掌拍在坚硬的紫檀木嵌大理石桌面上!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满桌杯盘碗盏哐当作响,汤汁酒液四溅!

他霍然起身,高大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前倾,剧烈地起伏着,仿佛一头被彻底激怒、即将扑食的雄狮。

额头上,根根青筋暴起,如同虬龙盘踞,往日威严沉静的面容此刻因暴怒而扭曲,双目赤红,喷薄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死死地钉在地上那个曾与他同床共枕、如今却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令人作呕的女人身上!

他伸出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带着千钧之力,直指王氏,声音因极致的震怒而嘶哑破裂,却依旧如同惊雷滚过屋顶,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王氏!你——还有何话说?!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你心思之歹毒,手段之卑劣,简直令人发指!人神共愤!

我沈家百年清誉,待你不薄,你竟敢……竟敢勾结外人,编造如此污秽不堪之物,污我嫡女清名,毁我门风!

你……你简直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沈巍的怒吼,携带着沙场宿将的杀伐之气和一家之主的滔天威势,在整个水榭内回荡震荡,震得窗棂似乎都在嗡嗡作响。

在场的族老、亲戚们,从最初的极度震惊和茫然中猛地被惊醒过来,脸上先后涌现出各种复杂的情绪

——先是难以置信的骇然,随即是对王氏行径赤裸裸的鄙夷与愤怒,继而想到此事若成真对家族造成的可怕影响,又不禁生出阵阵后怕,冷汗涔涔。

他们看向王氏的目光,再无半分往日的客气与敷衍,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厌恶、唾弃与深深的不齿,仿佛在看一堆肮脏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几位体面的女眷更是难以忍受,纷纷用绣帕紧紧掩住口鼻,蹙紧眉头,侧过身去,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了自己的眼睛。

而缩在角落座位里的沈清月,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在父亲拍案怒吼的瞬间,她就像被抽走了全身骨头,整个人从椅子上滑瘫下来,蜷缩在椅脚旁,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一丝声音引来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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