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符影重圆的归期
符声的余韵还在叶脉里流淌，永年坪的暮色中突然浮起层淡淡的光晕。小石头站在长卷旁，看见那些光晕里浮出熟悉的影子——绿星的蕨类田在光晕里起伏，矿脉的矿井透出暖光，归墟的渔船正顺着潮汐靠岸，最清晰的是星舰的轮廓，舰身的藤蔓符在光晕里舒展，像正穿过星海往这边赶。
“是‘符影圆’。”老郑望着光晕里的影子，手里的陶埙轻轻颤动，“各地的符气感应到一块儿了，就会在暮色里重圆。你看星舰的影子越来越实，定是离着不远了，这是在给咱们报归期呢。”他往光晕里撒了把星麦壳，壳子落在星舰的影子上，竟化作细小的光粒，顺着舰身的符印往上爬，像在给星舰指引方向。
胖小子举着自己画的星舰图冲进光晕，图纸上的符印与影子里的星舰产生共鸣，图上的星舰突然活了过来，顺着光晕的轨迹往长卷的方向游，引得周围的影子都跟着晃动，像在欢迎。“星舰看见我的画了！”他蹦着跳着追图纸，影子里的星舰突然鸣响，光晕里竟传出熟悉的引擎声，吓得他愣了愣，随即欢呼起来，“它在回应我！”
“别闹，让影子好好聚。”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抱着同源叶的新叶站在光晕边缘，叶片的符印往绿星的影子里探，叶尖的光流与蕨类田的轮廓连在一起，像在轻轻抚摸，“老师说符影重圆的时候，得把念想放轻些，太重了会把影子压散。”她把叶片放在长卷上，绿星的影子立刻往这边靠，与永年坪的星麦田影重叠，交界处冒出细小的绿芽，像两地的土地在握手。
王师傅的铁匠铺里，新打的“迎归锚”正泛着冷光。锚身的符印与光晕里的星舰影产生共鸣，在地上投下道旋转的光纹，像在模拟星舰停靠的轨迹。“这锚认影子，”他拍了拍锚链，链环的符印突然亮起，与星舰影的藤蔓符咬合在一起，“等星舰真靠岸了，它能比任何仪器都先感应到，稳稳把舰身拉住。”
老厨师的寻常馆里，灶台的火光映在墙上，与窗外的光晕连成一片。他新炖的“归航汤”在砂锅里翻滚，汤里的星麦、海菜、菌菇都浮在水面，拼出个模糊的共源符，符印的光顺着蒸汽往光晕里飘，像在给归来的人传递香味。“这汤得炖到星舰的影子碰着码头影才算好，”他搅着汤勺笑，“到时候掀开盖，香味能顺着符脉飘到星舰上，勾着他们赶紧下来。”
光晕越来越浓，影子里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绿星的拓荒者正往星舰上搬样本，矿脉的老铁匠站在码头挥手，归墟的渔民往舰上抛鱼干，所有影子都往星舰的方向聚，像在赶一场迟来的团圆。小石头突然发现，每个影子的脚下都缠着丝光，光的另一端连在长卷上，像无数条线把各地的牵挂都系在了永年坪。
“这些光是‘归线’。”老郑指着光丝交织的地方，那里正慢慢浮出个巨大的共源符，“不管影子在多远，只要这线不断，总能顺着光找到回来的路。你看绿星的影子，线都快拉直了，说明离着汇合不远了。”
通讯器在此时发出急促的提示音，屏幕上的星图显示，星舰已经进入永年坪的符印网范围，舰身的藤蔓符与地面的共源符产生强烈共鸣，在屏幕上炸开漫天光粒。“还有三个时辰到！”影像里的年轻人举着相机，镜头里能看见绿星的拓荒者、矿脉的老铁匠、归墟的渔民都挤在驾驶舱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我们把各地的朋友都带来了，今晚在寻常馆开宴，不醉不归！”
孩子们兴奋地围着光晕转圈，胖小子把自己的星舰图贴在长卷的星舰影上，图与影完美重合，竟爆出团金粉，金粉落在孩子们身上，凝成小小的共源符。小姑娘则把收集的符蝶鳞粉撒在光晕里，鳞粉化作蝴蝶的影子，在星舰周围飞舞，像在提前排练欢迎的舞蹈。
小石头摸着长卷上的归线，布面的符痕带着微微的震颤，像无数颗心跳在靠近。他突然明白，这些符影重圆从来不是虚幻的想象，是所有等待在暮色里开出的花，是所有牵挂在符脉里结出的果，是星舰的引擎声、拓荒者的笑声、老铁匠的锤声、渔民的号子，终于要在永年坪的夜空里汇成同一句话：“我们回来了。”
夜幕降临时，光晕里的星舰影已经与停靠坪的轮廓重合，舰门的影子缓缓打开，无数人影顺着光丝往长卷的方向走，影子的脚下冒出细小的光芽，芽尖的符印里藏着各地的土——绿星的草土、矿脉的岩屑、归墟的海盐，混着永年坪的赭石色，像把大半个星海的牵挂都带了回来。
老郑把陶埙凑到唇边，吹出《同源谣》的调子，光晕里的影子立刻跟着哼唱，符声与埙声交织在一起，在夜空里荡出层层涟漪。小石头知道，再过三个时辰，星舰的轰鸣声会撕破夜空，拓荒者们会踩着晨光走下舷梯，老铁匠会扛着新打的铁器，渔民会提着刚捞的海产，绿星的朋友会带来蕨类的种子，所有在影子里重圆的景象，都会变成真实的团圆。
而此刻的符影，不过是归期的序章，是让所有等待的人提前尝一口团圆的甜，好更有力气笑着说：“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
光晕里的星舰影开始缓缓下沉，与停靠坪的地面影彻底重合，舰门的影子里，已经能看见模糊的人影在挥手。小石头对着影子用力挥手，仿佛能穿透光与影的界限，触到那些远道而来的手掌。
夜风里，长卷上的归线还在轻轻颤动，像在倒计时。他知道，当第一缕晨光掠过同源叶，所有的影子都会化作真实的脚步，所有的符印都会在拥抱中发亮，所有的牵挂都会在寻常馆的烟火里，酿成最醇厚的团圆。
归期已至，重逢不远。
光晕最后的光芒里，星舰的影子轻轻晃了晃，像在说：“等着我们，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