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深秋
弗兰克这条线上出现的异常信号,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虽然无法照亮全貌,却至少证实了窥视者的存在。对方谨慎、专业,并且对利用底层中介设套驾轻就熟。这符合他们对汪家(或类似组织)行为模式的预期。
“木材生意”的戏码继续上演。黑瞎子以“韦伯先生”的身份,与弗兰克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联系,表现出一个中小商人对此类生意应有的兴趣与谨慎——询问细节,讨价还价,对运输和通关环节表示担忧,但又不至于因风险而彻底放弃。每一次接触,黑瞎子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既要表现得自然,又要确保不泄露任何真实的底细,同时还要敏锐地捕捉弗兰克言语举止中的任何细微变化。
(周舟的意念如同最精密的声纳,持续扫描着以弗兰克为圆心的辐射范围):‘弗兰克近期通讯频率有所增加,但都是通过公共电话,且目标分散,难以锁定特定对象。他最近接触的人里,多了两个生面孔,自称是‘东欧供应商的代表’,但行为模式分析显示,他们对木材行业的了解流于表面,更关注交易流程和韦伯先生的背景。’
“供应商代表?”黑瞎子嗤笑一声,在货仓里对张起灵和周舟说,“怕是来摸底的探子。看来对方也想确认我们到底是真商人,还是披着羊皮的狼。”
张起灵沉默地听着,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着复杂的轨迹,这是他深度思考时的习惯。“压力,不够。”他忽然开口。
黑瞎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哑巴你的意思是,我们表现得太过‘正常’、太有耐心了?反而显得不真实?”
张起灵微微颔首。一个真正面对高利润诱惑又担心风险的中小商人,内心应该是更焦灼、更摇摆的。他们过于冷静和有条不紊的反应,在某些时刻,本身就可能是一种破绽。
“得给他们加点戏。”黑瞎子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比如……表现出一点贪念,一点侥幸心理,再制造一点无伤大雅的‘意外’。”
几天后,在与弗兰克和那两位“供应商代表”的一次会面中,黑瞎子(韦伯先生)刻意在谈判中表现出对利润的强烈渴望,甚至在对方暗示可以“简化”某些检查流程时,流露出一丝意动和挣扎。他故意在酒后(假装)“不小心”透露自己最近资金周转有些紧张,急需一笔快钱,但又对风险忧心忡忡。
与此同时,在周舟的精密操控下,一次小小的“意外”发生了。一批从东南亚运来的普通藤编家具在清关时,因文件上一个小小的、无心的笔误被海关临时扣查,虽然很快解决,但“韦伯先生”为此焦头烂额地奔波了两天。这个意外通过弗兰克的渠道,想必也会传到幕后之人的耳中。
这些精心设计的“弱点”和“压力”,旨在让他们扮演的角色更加丰满和可信,引诱对方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从而暴露更多信息。
果然,鱼饵似乎起了作用。
(周舟监测到新的动向):‘弗兰克刚刚主动联系黑爷,语气比之前急切。他表示‘供应商’那边愿意再让一步利,并且暗示他们有‘特殊渠道’可以确保货物安全,但要求尽快敲定,并且希望进行一次更深入的‘实地考察’,了解韦伯先生的仓储和物流能力。’
“实地考察?”黑瞎子眼神一凛,“想摸我们的老巢?胃口不小。”
(周舟分析):‘这是一个明显的升级。对方不再满足于外围试探,想要近距离观察我们。这既是风险,也是机会。如果能控制好场面,我们或许能反过来观察他们的人。’
一直沉默的张起灵站起身,走到货仓中央,目光缓缓扫过堆积的货物和不起眼的角落。“可以。”他吐出两个字,眼神冰冷,“布置一下。”
他的意思是,同意对方来“考察”,但货仓必须经过精心布置,隐藏所有不该出现的东西,同时也要设下一些不起眼的“镜子”,用来反射观察者自身的影像。
接下来的两天,货仓进行了一次无声的改造。所有带有个人色彩的物品被周舟彻底收入空间。一些看似随意堆放、实则能阻碍视线和引导行走路线的货箱被重新码放。张起灵在一些关键位置,利用光影和杂物,设置了极其隐蔽的观察点。周舟则检查了所有电路和通风系统,确保不会留下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或技术痕迹。他们甚至提前准备了一批符合“木材生意”逻辑的样品和文件。
考察日定在一个阴沉的下午。来的只有弗兰克和其中一位“供应商代表”,一个自称“彼得”、眼神锐利、动作干练的中年男人。黑瞎子热情而略带紧张地接待了他们,引领他们参观了货仓的外围区域和部分开放仓位,恰到好处地展示了一个“努力经营但规模有限”的进口商形象。
整个过程,张起灵隐藏在阁楼的阴影中,如同凝固的雕像,只有目光透过木板的缝隙,牢牢锁定在那个“彼得”身上。周舟的意念则如同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货仓,捕捉着“彼得”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眼神停留处、甚至呼吸频率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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