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之上，李承渊脚下的青石地砖，正在一寸寸化为齑粉。
那股无形的压力，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倾轧在他一人身上。
海棠朵朵被迫退到了更远的地方，她单膝跪地，用刀撑着地面，才勉强没有被压垮。她看着李承渊的背影，那个背影在漫天烟尘中，挺直得像一杆标枪。
下方的范闲，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他身边的禁军，已经倒下了一大片，剩下的人也都在苦苦支撑，兵器掉了一地。
这就是神庙的力量？
连反抗的念头都无法生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城楼即将崩塌的时刻，李承渊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不响，却盖过了所有的呻吟和地砖的碎裂声。
“这就是所谓的神力？”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就像一个工匠在评价一件粗劣的制品。
“只是粗糙地修改了这片空间的参数，增加了重力，排斥了其他能量。”
“无趣。”
话音落下。
他向前，踏出一步。
就这么简单的一步，从烟尘中，踏到了干净的地面上。
那一瞬间，施加在所有人身上的恐怖压力，烟消云T散。
一切都消失了。
仿佛刚才那足以压垮山岳的力量，只是一场幻觉。
范闲大口地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他看向城楼，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宫门前，那个灰袍的“清理者”，空洞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他那僵硬的头颅，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幅度，微微歪了一下。
内部的某种程序，似乎正在飞速运转，却得出了一个无法理解的结果。
“计算失误。”
机器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目标抗性，超出阈值。重新定义威胁等级……”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李承渊的身影，已经从城楼之上消失。
下一刻，他直接出现在了“清理者”的面前。
两人之间，相隔不到一尺。
周围的禁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连连后退，在他们眼中，李承渊就像一个真正的鬼魅。
叶重握紧了刀柄，手心全是汗。
李承渊看着眼前这张毫无生气的脸，看着那双空洞的、没有焦距的眼睛。
“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没有动手。
只是在心中，下达了一个简单的命令。
“掠夺。”
嗡！
一道只有李承渊自己能感知到的波动，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发现可掠夺目标：神庙清理者（紫）】
【目标为规则造物，蕴含世界本源信息，掠夺将消耗大量能量，是否继续？】
“继续。”
李承渊的意念，不带丝毫犹豫。
他面前的“清理者”，身体猛地僵住。
那张万年不变的木然脸庞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类似程序卡顿的扭曲。
他的身体，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像一个信号不良的影像。
【掠夺开始……】
【掠夺成功！您获得【神庙能量核心（紫）】！】
【词条升级！【神庙能量核心（紫）】已自动升级为【世界规则之心（金）】！】
【世界规则之心（金）：您可调动部分世界底层规则，构建属于您的领域！】
【掠夺成功！您获得【空间跃迁权限（蓝）】！】
【掠夺成功！您获得【神庙星图（蓝）】！】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李承渊的脑海中接连响起。
与此同时，“清理者”的身体，再也无法维持形态。
他的边缘，开始化作无数细小的、发光的方块，像积木一样剥落、消散。
从脚下，到小腿，再到腰间。
他的身体，正在被从这个世界上一点点地抹去。
在头颅即将完全消散的前一刻，他那双空洞的眼睛，忽然聚焦了。
他看着李承渊。
那机械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情绪。
一种混杂着错愕、不解，以及最深层恐惧的情绪。
“你……”
“你不是数据……”
“你是……病毒……”
话音落下。
“清理者”的头颅，也化作了最后一片光点，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
风吹过。
宫门前，空空如也。
仿佛那个灰袍人，从未出现过。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些禁军士兵，脸上全是茫然和惊恐。
他们刚刚，亲眼见证了一个“神”的死亡。
不，那不是死亡。
那是……消失。
范闲扶着身边的石狮子，才勉强站稳。他看着李承渊，感觉手脚冰凉。
他终于明白，李承渊口中的“管理员”和“技术员”是什么意思了。
也终于明白，李承-渊要做的是什么了。
他不是在反抗。
他是在……清除。
海棠朵朵从城楼上跃下，落到不远处。
她看着李承渊的眼神，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