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凡带着凌轩、云璃二人,并未直接前往罗云界,而是先寻了一处冥界边缘的隐秘破碎大陆,暂作停留。
他初悟混沌道源,虽神通大涨,但境界确实如那往生宫神官所言,尚未完全稳固。尤其是寂灭、轮回在混沌调和下产生的全新力量,需要时间沉淀与熟悉。再者,凌轩云璃伤势不轻,亟需调养。
这片破碎大陆死寂荒凉,冥气稀薄,反而成了灯下黑的安全之所。宁凡布下重重禁制,以混沌气息遮掩天机,三人便在此处潜修起来。
宁凡盘膝坐于一块巨大的陨石核心,双目微瞑。左眼寂灭,右眼轮回,瞳孔深处的混沌星芒缓缓流转,映照内天地。
在他的感知中,自身道基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往,寂灭与轮回如同两条泾渭分明、偶尔碰撞的河流,虽因阴阳锁等机缘得以共存,却始终存在隔阂与冲突。而今,一条更加浩瀚、更加本源的“混沌之河”虚影,悬浮于两条河流之上,洒下朦胧光辉,使得寂灭的终结之意与轮回的新生之机,开始了一种奇妙的交融。
寂灭之中,蕴藏着轮回的起点;轮回之内,包含着寂灭的必然。混沌则包容这一切,超然物外。
“混沌道源…这便是凌驾于万道之上的力量雏形么?”宁凡心念微动,一缕混沌气流自指尖溢出,无声无息间,前方虚空的一小块区域仿佛被彻底抹去,归于最原始的虚无,并非破碎,而是“不存在”了。
这种力量,远超他之前所掌握的任何神通。但它太过高端,也太过微弱,如同幼苗,需要小心滋养,无法肆意挥霍。
他将大部分心神沉入丹田,巩固着婴变大圆满的修为,同时细细体悟着混沌道源与寂灭、轮回之力的联系。那枚彻底融合的往生琥珀,其精华大部分滋养了婉儿的真灵,但也有一小部分沉淀于他的神魂,使得他对轮回的感悟越发深刻。他隐隐感觉到,婉儿真灵的彻底复苏,或许不仅仅需要滋养,还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引子,一个能沟通真正轮回的…仪式或地点。
往生祭坛…这个名字在他心头萦绕。从那名神官的记忆碎片得知,往生宫在罗云界的据点,便是一座名为“往生祭坛”的神秘建筑,据说能沟通轮回,接引“往生”。这无疑极度危险,但风险之中,或许也藏着复活婉儿的希望。
七日后,凌轩与云璃伤势尽复,修为甚至因连日苦战和宁凡的讲道点拨而有所精进。宁凡自身气息也彻底稳固下来,虽仍是婴变,但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仿佛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的错觉。
“师尊,我们何时动身?”凌轩眼中战意微闪,星辰古剑嗡鸣,显然迫不及待想要验证提升后的实力。
宁凡目光扫过两名弟子,平静道:“即刻动身。罗云界乃四大仙界之一,水远比冥界更深。往生宫据点必然守卫森严,此行凶险,你二人需谨记,一切以保全自身为重,不可莽撞。”
“是,师尊!”二人凛然应命。
宁凡袖袍一挥,一道混沌流光卷起三人,直接撕裂了冥界脆弱的空间壁垒,踏入无尽虚空乱流之中。他如今对空间之力的运用,因混沌道源的存在而变得举重若轻,远胜从前。
根据搜魂所得方位以及混沌道源对诸天万界的模糊感应,宁凡在光怪陆离的虚空通道中穿梭,朝着罗云界的方向疾驰。
…
罗云界,东域,流云仙州。
与冥界的死寂昏黄截然不同,罗云界仙气盎然,山河壮丽。流云仙州更是以缥缈的流云和繁盛的修真文明闻名。然而,在这片祥和之下,暗流汹涌。
一座名为“伏流”的修真巨城内,宁凡三人改容易貌,收敛气息,融入熙攘的人流。宁凡化身一名面容普通、气息内敛的青衫书生,凌轩云璃则扮作随行的弟子模样。
他们需要先打探消息,确认往生祭坛的具体位置以及往生宫在此地的势力分布。直接杀上门是上下之策。
城内茶馆酒肆,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宁凡选了一家人气颇旺的“听风阁”,要了一壶清茶,看似随意,神念却已悄然覆盖整个阁楼,捕捉着每一缕交谈。
“听说了吗?北域‘黑雪城’附近又出现了空间裂缝,有暗渊魔物涌出,北天前线吃紧啊!”
“唉,多事之秋!仙神殿最近征调物资和修士的力度又加大了,据说是在筹备一次大战。”
“哼,仙神殿…打着抵御暗渊的旗号,谁知道背地里在搞什么鬼。我听说,他们和那个神秘的‘往生宫’走得很近…”
“嘘!慎言!往生宫也是你能非议的?据说他们能沟通轮回,手段诡异莫测,连仙神殿都要礼让三分。”
“往生祭坛…好像在‘陨星原’深处?那地方邪门的很,常年被迷雾笼罩,进去的修士十个有九个出不来…”
“陨星原…”宁凡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阁楼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几名身穿统一月白道袍、气息凌厉的修士走了进来,为首一人,面容倨傲,修为赫然达到了化神后期。他们的道袍上,绣着一座云雾缭绕的宫殿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