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舱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金属舱壁在气流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凌澈修长的手指死死扣住战术终端边缘,骨节泛着森冷的青白色。全息投影的蓝光在他脸上投下锋利的阴影,将那双寒冰般的眼眸映得愈发骇人。
十七号的机械音在死寂的机舱内格外刺耳:"...第六律者降临后72分钟,本应该带队围困第六律者的支部指挥官洛恩带领12名高级军官擅自撤离前线,同时带走了通讯中枢密钥。"投影画面切换成城市俯瞰图,代表崩坏能污染的紫色区域如同溃烂的伤口般扩散,"直接导致战场指挥系统瘫痪1小时22分钟。"
周边的融合战士们脸色都分外难堪,千劫这时候都分外的沉默,而凯文站在舷窗旁,暴起的青筋在额角跳动。窗外翻滚的乌云倒映在他眼底,与压抑的怒火交织成骇人的风暴。他手中的凛冬之裁大剑正发出危险的嗡鸣,剑身上凝结的冰晶不断崩裂又重生。
投影中浮现出最后传来的战场影像:年轻的战士们用身体构筑起防线,背后是惊慌逃窜的平民。十七号的声音仍在继续:"...在通讯中断期间,由27名中低级军官自发组建临时指挥链,成功将律者牵制在第三防线。但截止目前,预计受灾人数已达十四万三千人,目前临近的支部已经二次派队前来来支援,但该区域支部直属部队...无人生还。"
"啪"的一声脆响,凌澈手中的战术终端外壳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他缓缓抬头,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战士的脸,最后定格在舷窗外翻滚的雷暴云层上。当闪电划破天际时,所有人都看清了——指挥官向来冷静自持的瞳孔里,正燃烧着从未有过的暴戾杀意。
运输机的引擎声在这一刻仿佛突然远去,舱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凌澈指尖轻轻划过战术终端上洛恩的档案照片,那张看似正直的面容在蓝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原来如此..."他低语道,声音里淬着冰渣。记忆中的评估报告浮现在眼前——"晋升意愿强烈与议会某些成员往来密切"。终端屏幕在他的指压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樱。"
这声呼唤轻得像羽毛落地,却让舱内温度骤降。始终静立在他身后的樱发少女无声上前半步,单膝触地:"主上。"
凌澈没有回头,只是将一枚漆黑的权限芯片缓缓放在控制台上。金属与复合材质的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接下来的讨伐战,你不必参与。"他停顿了半秒,舷窗外的雷光在这一刻照亮了他眼底翻涌的暗色,"带着人,把这个叛徒带回来..."芯片被推过台面的摩擦声刺耳得令人牙酸,"把他背后的手,全部剁干净。"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运输机恰好穿过一道湍流。剧烈颠簸中,所有人都看见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血色,而她接住芯片的手指,已经按在了刀镡上。
凌澈的指尖在终端上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金属外壳倒映着他晦暗不明的眼神。随着每一条指令的发送,某个精心构筑的权力网络正在数据层面土崩瓦解——安全权限被冻结,晋升通道关闭,秘密账户遭到冻结。
"真是...一群蠢货。"他在心里思索,看着屏幕上接连变红的权限标识。议会厅那些自以为高明的把戏,在他眼中不过是孩童般拙劣的表演,但这群人千不该万不该把那肮脏的政治戏码扩散到战场上。
运输机突然穿过湍流,剧烈的颠簸中,终端屏幕映出他嘴角转瞬即逝的残酷弧度。最后一道指令带着处决令的分量发出时,他仿佛已经听见远方办公室里传来的玻璃碎裂声——那些光鲜亮丽的虫豸们,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珍视的一切都变成了镜花水月。
凌澈缓缓靠回座椅,闭目养神。但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某种比律者更可怕的东西正在这位指挥官心中苏醒。当讨伐结束之时,这群光鲜亮丽的虫豸们,就会变成一群只能窝在垃圾堆里老鼠,只能慢慢等待最后到来的审判。
随着运输机沉重的引擎声逐渐平息,机体缓缓降落在焦土之上。凌澈率领队伍踏出舱门,来到防线的最前沿。眼前是满目疮痍的战场废墟,而在那废墟的中央,远远地,一朵庞大而诡异的“花苞”状物体巍然矗立,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压迫感。
防线的边缘,气氛凝重。凌澈对向他肃然敬礼的指挥人员微微颔首,正准备迈步深入那片死亡之地,一声虚弱却执着的呼唤自身侧传来:
“指挥官...”
凌澈脚步一顿,微微偏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军官——他惯用的右臂齐根而断,空荡荡的袖管被血污浸透,紧贴在残破的军服上。此刻,他正用尚不熟练的左手,艰难地、却无比坚定地维持着敬礼的姿势。身上其他伤口显然只是草草处理,渗出的血迹在尘土中晕开,显得格外刺目。一名医护人员正焦急地从他身后跑来,试图为他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