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令牌刚离手,就射出一道金芒撞向眼前的虚空。
只听“嗡”的一声轻颤,空气像被人掀开的绢纱,层层叠叠的灵光涟漪向外扩散。
原本光秃秃的黄土地上,竟浮现出一片朦胧的灵雾,雾中隐约透出飞檐翘角的轮廓。
正是被护山大阵藏起来的七子山。
“跟紧我,别乱碰东西。”
沈善宝走在最前面,将众人领进了灵雾之中。
一跨进雾门,七座参天巨峰映入眼帘,云遮雾绕,连绵不绝,气势震撼。
可没等众人惊叹,沈善宝突然沉声道:“不对,这雾气不对,你们千万不能摘下面具。面具有防毒作用!”
明眼人都看出来雾气不对了,毕竟谁家灵气化雾是灰蓝色的?
他们一早封闭了口鼻,而听一号说面具可以防毒,这才长舒一口气。
灰蓝色灵气在空中结成了细碎的晶粒,晶粒与晶粒之间有细密的网状丝线作为连接,层层叠叠,几乎遍布视野。
不远处,玉桥都蒙着一层厚厚的钙质,桥栏上雕刻的鸾鸟翅膀断了半截,剩下的羽翼歪歪斜斜地指向上空,像是在无声地挣扎。
空中悬浮着几盏青铜灯台,灯盏里没有灯油,只有一团团粘稠的暗紫色粘液,粘液表面浮动着细碎的光点,细看竟像是缩小的人脸,随着众人的脚步轻轻蠕动。
地面铺着的白玉砖大多碎裂,裂缝里钻出的不是青草,而是泛着幽绿荧光的黑色苔藓,踩上去能感觉到细微的黏腻,仿佛苔藓下藏着什么活物。
路边一尊歪斜的石雕像引起了伍云程的注意:雕像手持拂尘,遍布裂缝,一道裂痕正好穿过头部,将眼睛分成上下两块,宛若重瞳。
雕像底座刻着“允承子”三字,还有一句道谒:“天一归葬,允承圣尊。”
“这等气魄,难以想象上古该有多么热闹!”伍云程耳边常听师父念叨上古修行大世,此刻见了遗迹,满是憧憬。
“别乱摸,快跟紧!”张之道催促了一句。
伍云程抬头才发现,沈善宝都快走到下一处拐弯了。
“可怕!”他念叨了一句,立马追了上去。
一路往里,诡异的景象接连不断。
立在紫宸峰山脚下的功德碑,碑石上本该清晰的修士名录,此刻正像活物般扭曲,墨色的字迹逐渐融成一团。
碑下插着一截断裂的长剑,剑身灰暗,剑穗缠着几缕灰色藤蔓。
伍云程几人紧紧跟在沈善宝身后,面具下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大家都是听着修仙的故事长大的,如今见了上古宗门的衰败模样,往日的幻想几乎破灭。
“前面那座胖山峰就是千月峰了,困住李可亨他们的灵田,应该就在那边!”
沈善宝怕大家被眼前颓败的景象吓到,一路充当导游,把封昭雪告知的信息一一转述。
五人见他对七子山如数家珍,对“一号”的来历更添好奇。
……
千月峰是一座孤峰,与最近的山峰相距三五里。
峰体直插灰蓝色灵雾,峰顶像是被削过一般平坦,山体臃肿宽大。
山脚下没有阵法,是依山而建的建筑群。
那些建筑像是从山体上“长”出来的,层层叠叠的楼阁沿着山势向上,木质的屋檐如鱼鳞般排列。
却早已腐朽不堪。
黑色的霉菌覆盖了大半,很多屋子没有门窗,只有空荡荡的框架,风从框架里穿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像亡魂低语。
没人敢靠近,六人都靠着登山台阶的最右侧,尽量远离它们。
谁也不知道里面会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从山脚到山腰,千月峰空无一人,连半具尸骸、一片残骨都没有,仿佛这里的人是在某个瞬间突然消失。
只留下这些腐朽的建筑与死寂的山林。
过了建筑群,是密不透风的山林与墨色竹林。
竹子的秆子粗如手臂,竹叶上挂着黑色的露珠,青石板上到处都是被露水砸出细小的坑,不知道存在了多久。
没有鸟鸣,没有虫叫,连风吹竹叶的声音都透着股死寂,仿佛这片山林早已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一直到半山腰,灵田的轮廓才渐渐清晰。
灵田一块挨着一块,都被阵法笼罩。有的无形,伸手触碰只觉一片冰凉;有的有形,或是缠绕的藤蔓,或是彩色的光罩……
沈善宝用黑色令牌逐一探查——令牌权限远超他的预期,这一路过来,竟没有它打不开的阵法。
可灵田里没有一株灵药,只有干涸龟裂的土地,有的田块中央残留着白色的印记,像是某种植物枯萎后留下的痕迹,却早已看不出原貌。
沈善宝站在灵田边,摩挲着手里的黑色令牌,心里的惊疑更甚:人面蛟巢穴里捡来的令牌权限竟这么高?
他抬头望向山峰更高处,灵雾在那里更浓,隐约能看到一座殿宇的顶檐。
“上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叫如此庞大的宗门一朝损毁呢?”
而其余人也有各自的思索,周余左右张望了一圈,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