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
诡怪残骸堆前,沈善宝低声祷告一句,探身向前,指尖颤抖着掀开尸体的面具。
幽蓝光线中,一张二十出头的青年脸庞显露出来:眉骨略宽,双颊泛着病态绯红,眼角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恐,皮肤下青黑色脉络如蛛网蔓延。
他伸手取下对方腰牌,又重新为其戴好面具。
正事做完了,他看着诡怪堆作的小山,心中贪欲肆意。不管有没有业力,眼前这一堆诡怪残骸,仅是阴灵晶就能赚不少。
“干了!”他低声呢喃,催动规矩镜。
镜面泛起涟漪,一时之间,无数道微光,犹如贪婪的触手,疯狂射向尸堆中的诡怪残骸。
光影离落,阴气纵横,一具具虚影被拉进镜中,而原本小山般的尸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阴灵晶如雨点般坠落。
沈善宝眼睛里名为“贪欲”的火焰一直在燃烧,直到将尸堆燃烧殆尽,只剩下最后的那一点,才奄奄将息。
“什么鬼?怎么就剩这么一点了!”他慌了,黑袍下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还没等他把原因归结于自身,诡怪残骸堆中有两件物品吸引了其注意力。一个是巴掌大小的铜炉子,另一个是一块黑乎乎的令牌。
“这可不像诡怪身上有的东西!”
沈善宝将它拿到了手里,炉子比尸体热多了。他撬开炉盖,里面仍有半块香在燃烧着。
“这是什么香?”
他凑近闻了闻,却无所得。他虽然看过数千册卷宗,可是卷宗里又不会有味道可闻,里面记载的东西,在现实里对不上号。
沈善宝怕其中有自己不懂的阴谋,不敢动完整的香炉,而是从香块的后半截取了一点,揣在怀里,等着出去问人。
至于令牌,他则顺手塞到了怀里。
这么一耽搁,他就把“偷”战利品的事情忘了,等他出现在洞口时,温时月正在洞口前来回踱步。
“再晚些,我就不等你了!”
温时月见人来了,当即嗔怪了一句。虽说“不等”是假话,但刚才她的确很纠结,纠结自己是否应该进去找人。
“回去再说!”
沈善宝主动抱起冰盒,跑到了最前面,两人朝着垂下藤蔓处狂奔。
头顶上方,酣战还在继续。符箓交织成网,闪过各色火光,还时不时传出阵阵人面蛟的嘶吼声。
他俩终于回到南边的丘陵,除了受伤的银牌还在这里,其余人都到了北面的丘陵上,正组成一道人墙,拦着几十乃至数百只橙级诡怪。
沈、温二人一阵低声交流,选择将冰盒托付给聂小仙,两人通过悬索向对面疾去。
数百名封诡师分成七八个战团,分列在丘陵的缺口处。符箓如暴雨倾泻,法术凝成洪流,滚滚而下,将地面的诡怪压制得抬不起头。
而几个恢复过来的银牌封诡师,注意力全在空中。
空中时有会飞的诡怪盘旋而至,它们的速度极快,又没有天险,对后方三位金牌威胁极大。
银牌们不敢托大,目光盯着四面八方,每当诡怪从空中接近后方战场,便有锁龙柱轰然炸裂,金色锁链在夜空中划出绝望的弧线,把诡怪拉向地面。
地面立即有人接应过去,各种法术堆到其身,不给它再起来的机会。
温靖霄正用右手拉住锁龙柱一端,另一端捆在一头巨翼蝙蝠身上,左手掐印操控天上的法器符伞,挡住巨翼蝙蝠吐下的酸水。
沈、温两人度过悬索动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银牌自然不可能忽视。她回过头,凌乱的发丝间,有一双几乎喷火的锐眼,怒视着二人。
“刚才又跑哪里去了?我——”话没说完,天上的巨翼蝙蝠陡然一声尖鸣,直直往人脑子里钻。
气得温靖霄直哆嗦,左手的手印立即发生变化,空中符伞抖动,甩出数道光符,拍打在蝙蝠身上。
堂堂五品高手的含恨一击,区区橙级诡怪,承受不住,当即摇摇欲坠。她右手一拉,蝙蝠诡就落到了地上。
“还不快来帮忙!”温靖霄喊了一声。
“来了!”温时月轻吐丁舌,脸上堆起俏皮鬼脸,反正戴着面具,别人又看不见。
银牌封诡师的战场,沈善宝加不进去,也没有银牌让他依靠,只好就近选了一处缺口,主动加入其中。
没有队友,他只能接手攻击的活。
丘陵的缺口下,都是挣扎着要往上爬的诡怪,连瞄准都不需要,两大团阴火球直直往下落。
“轰——轰——”四处都是法术轰鸣声。
……
橙级诡怪是最低级的诡怪,没有灵智,可架不住一旁的人面蛟聪慧,它见来援助的诡怪都被人拦住了,自己又被绊住了手脚,不能踩死那些蝼蚁,一时之间落入了矛盾之中。
它一声长吟,声浪中竟带着某种韵律。
没人听得懂,它是什么意思。一众封诡师释放法术和操控法器,正到酣处,一切如常。
可随着时间的延长,张义山察觉出不妥来了,向四周三人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飞的诡怪不来了?应该还有七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