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上的雪,被风吹干了,露出黄色的泥皮来。院子里的雪被风吹到了东墙根底下背的很厚。可院子当中空地上的雪,却被风吹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了。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得又紧张起来。像这种情况,最多打一上午兔子,到了中午,空地上那薄薄的一层雪就会化掉,再找兔子也就不是那么轻松了,也不知道野地里是什么样的情况。只希望我妈快点把饭做起来,吃了以后赶紧把行李拿回来,然后赶紧打兔子去,想到这里。我看向了耳房,想着先把枪拿了出来,再给枪做个保养,上点油,再仔细的擦一擦,等把行李拿回来,我就可以行动了。
趁着我妈在做饭,我来到耳房把枪拿了出来,看到它的瞬间,我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我很爱枪,可以说胜过一切。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喜欢。有很多时候,枪就是我的全部。因为有了它,我可以活跃在山间田野,也可以驰骋在茫茫的雪原。不管有无人烟,也不管风霜雨雪,只要有它陪伴,我都无所畏惧。回想起以前的日子,我一个人抱着枪露宿在深山里,遇到过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而这些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微微一笑。
我轻轻的拂去枪身上的尘土,一手拉起了枪栓,一手扣着扳机,一只手来回的拉着,想着把留在枪栓糟里的污垢磨出来。枪管上已经附着了一层淡淡的铁锈,我有点心疼的用手擦了擦,提着来到了我的屋里,找到螺丝刀,把枪上的配件一件件的卸了下来,然后用小刷子涂上油,让它浸泡一会儿,再用一块棉布慢慢的擦拭着,直到他恢复了原有的光泽,我再一件件把它安装起来。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十分享受的过程。因为在这个时刻,我的心总是平静的如一潭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听我师父说过,你对枪好,它也就对你好,你别看他是一杆枪,其实他是有灵性的。玩了这么多年枪,我几乎没出过什么问题,就是出了失误,都会化险为夷。虽然这也并不都算是枪的功劳,有很多原因也离不开师父的耐心教导。记得刚跟师父学打狍子的时候,在进林子以前,师父总会停下来,转过身告诉我,“在进林子之前,要是两个人,前面的人正提枪,让枪口朝前,后面的人倒提枪,让枪口朝后。
刚开始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于是我就问了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师父也会停下来,慢慢的抽上一根烟,给我耐心的讲解起来,因为林子的树枝横生,一不小心就会挂住板机,若是你的枪是上了膛的,很有可能会走火,前面的人走火还好,不会伤到人,后面的人走了火的话,前面的人很有可能会被走了火的枪伤害到,所以,后面的人倒提着枪,就是走了火,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而师父的每句话,直到现在,我也不曾忘记。想起我的师父来,我也很是想他。我师父打了一辈子猎,也没有出过任何问题。既然说到了师父,在这里,我把我师父的情况,简单的说一下。我师父和电影《少林寺》里的王仁则有九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也是瘦高挑身材。他只是靠打猎和种地就养活了三个儿子,而且,三个儿子都是大学生。可我师父却总是说,哎!三个孩子,个个都争气,都插上翅膀飞走了,一个都没有留在家里,想见见他们,多数只能过年。
在我的意识里,我师父挺孤独的。因为每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会说很多很多话,我也能感觉到,他格外想念自己的几个儿子,可一年总是见不了几次面。等三个儿子安排了工作,个个都成了家,也都在工作的城市里买了房子。回来的时候就更少了。本来到了他享福的时候了。在他六十六岁的时候,和邻居简单的吵了几句嘴,被邻居从头上敲了一棍子。等他慢慢的回到家,自己也脱了鞋上了炕,从被窝垛子上,拿了一个枕头下,轻轻地在炕头上一躺,而这一躺,却永远闭上了眼睛。
我刚刚把枪擦完,又端起来瞄了瞄,心里想着,两多月没玩了,也不知道一会儿出去有没有收成,正在沾沾自喜时,妈妈端了一碗热乎乎的拌汤走了过来,拌汤很稠,可不像是二妮子拌的那种。我非常喜欢喝我妈做的拌汤,连吃带喝的吃一碗特别舒服。尤其是在寒冷的早晨。不一样的是,这次的疙瘩汤里还加了鸡蛋。我妈把拌汤放在炕沿边,白了我一眼说道,怪不得你爹说你玩物丧志了。你是不是在太原学手艺还每天想着回来打猎了?
我把枪立在门框旁边,然后用手巾擦了擦手,笑着对我妈说道,想肯定是想,玩了这么多年,哪能不想呢?我妈催促道,行了,赶紧吃吧!别凉了。说着就转过身去了东屋。不大一会儿,又拿过两个馒头来,放在炕上。
我用最快的速度吃了早饭,穿上我打猎的行头,和我妈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今天的天气不错,昨夜的一夜大风,把天空中吹得干干净净,露出了蔚蓝的天空。一轮新日从天边跃出,把地面上的雪照得格外刺眼。在雪天里,我很害怕太阳,一来,雪上的反光在反射到眼睛里,很是刺眼。二来,太阳出来就会把地面上被风吹过后所剩不多的雪很快化掉,给跟踪猎物的足迹带来很多不便。我一口气跑了十多分钟,很快就来到了村外。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一边往那个放行李的石窑走去,一边在路上观察着兔子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