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艘残存的金色飞舟悬浮在远处的混沌中,没有再次进攻,也没有退走,像两条蛰伏的毒蛇,冷冷地盯着这边。神域内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血腥味和能量灼烧后的焦糊气息。
屏障上那个被重点轰击的点,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黯淡,虽然勉强维持着没有破碎,但谁都看得出来,那里已经脆弱不堪。整个五行大阵的运转也因为过度消耗和局部受损,变得迟滞、艰涩。地脉龙气几乎枯竭,原本在屏障内壁上隐隐流转的五色光华,现在也变得极其微弱,时断时续。
阿阮强撑着站起来,喉咙里那股腥甜被她强行咽了下去。她先快步走到玄溟·生和明夷·赦身边。两个小家伙伤得最重,生嘴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血迹,小脸煞白,赦周身的金光也黯淡得像风中残烛。阿阮蹲下身,将两股温和的、带着滋养意味的灵力渡入他们体内,稳住他们紊乱的气息。
“没事了,慢慢调息。”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尽量放得平稳。
生和赦虚弱地点了点头,闭目努力运转体内残存的力量。
她又看向破军·骁和赤阳·昭。骁身上多了几道被能量余波刮出的口子,正在自行用煞气封住流血,脸色也有些发白,但眼神依旧凶悍。昭看起来好一些,只是消耗过大,气息不稳。
敖璃从半空中落下,龙躯上也有几片龙鳞出现了细微的裂痕,显然刚才硬顶那波攻击,她也并不轻松。
小桃扶着脸色同样苍白的栖梧,紧张地看着阿阮。
“屏障撑不了太久。”阿阮没有废话,直接点明现状,“地脉龙气快耗尽了,阵法受损,那两艘飞舟还在外面盯着,随时可能再来,或者等来更强的援兵。”
她走到屏障边缘,伸手触摸着那道最深的裂痕。指尖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能量的溃散和结构的松动。愿力网络反馈来的信息更是糟糕,这片区域的“命运轨迹”指向了快速的崩塌。
“必须立刻修补。”阿阮转过身,看向众人,“但地脉龙气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的。我们需要别的东西,更直接、更能‘粘合’这些东西的材料。”
她脑子里飞快地闪过《阴阳稳婆手札》里提到过的只言片语,以及敖璃曾经讲述过的三界秘闻。修补这种涉及规则和能量本源的损伤,寻常材料根本无用。
“需要三种东西。”阿阮沉声道,眼神锐利,“至情之泪,至坚之念,至纯之愿。”
几个人都看向她,连调息中的生和赦也睁开了眼。
“至情之泪,蕴含最强烈、最纯粹情感的水,能浸润和修复受损的能量脉络。至坚之念,是历经磨难而不改的意志结晶,能加固屏障结构。至纯之愿,是毫无杂质的守护或奉献念头,能作为融合剂,让前两者与地脉、阵法完美结合。”
道理简单,但这些东西,去哪里找?
“至情之泪……”小桃轻声开口,星云眸子转向神域内部,那些依旧在缓缓渗入的、微弱的愿力光点,“这些愿力里……有一些,带着很深的悲伤和感激……算吗?”
阿阮摇头:“不够浓,不够纯。需要的是……凝聚成实体的泪,或者类似的东西。”
敖璃忽然开口:“龙族有秘法,可凝‘悔恨血泪’,但需引动极致悔恨之情,且对自身损伤极大。”她看了一眼阿阮,没有再说下去。这显然不是好选择。
“至坚之念……”破军·骁皱着眉,“什么东西的念头最坚硬?”
“历经百战而不屈的战魂执念,”敖璃再次开口,“或者……某些被长久镇压、却始终不肯磨灭的意志碎片。这些东西,往往存在于古战场遗迹,或者……一些极其危险的封印之地。”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阿阮,显然想到了锁龙井。
阿阮抿紧了嘴唇。那里现在不能去。
“至纯之愿……”赤阳·昭低声道,“像赦那样的?”
明夷·赦的力量确实纯净,但他的愿力更偏向于“净化”与“赦免”,而且力量层级还不够支撑如此巨大的修补。
“需要的是更庞大、更专注的愿力源。”阿阮叹了口气。她接引诡胎获得的感恩愿力虽然持续,但太分散,不够凝聚。
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三样东西,听起来虚无缥缈,寻找起来更是大海捞针,而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在阿阮身边的小桃,忽然抬起手,指向神域之外,那两艘飞舟所在的混沌方向。
“师父……我好像……‘看’到了一点东西……”她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在那两艘飞舟后面……更远的混沌里……有一片……很破碎的‘区域’……那里有很多……很悲伤、很混乱的‘线’……纠缠在一起……好像……有你们说的……眼泪和念头的味道……但也很危险……”
破碎的区域?悲伤混乱的线?
阿阮和敖璃对视一眼。混沌之中,确实存在着许多上古时期遗留的战场碎片、破碎的小世界或者失败者陨落之地,那里往往充斥着各种极端的情感和执念。小桃感知到的,很可能就是这样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