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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世道尊 第188章 王座真相,文明的挽歌

墟寂漂流,时光荏苒。当吴恕的意识从最深沉的融合与修复中苏醒,残破的突击艇残骸,已在“虚空旅者”碎片力量的牵引下,悄无声息地驶离了那片绝对的虚无,重新回到了物质宇宙的边缘。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幅令人心神震撼又无比悲凉的景象。

一颗垂死的恒星,如同步入暮年的巨人,散发着黯淡而狂躁的红光。它的体积异常庞大,但光芒却极不稳定,表面不断喷发着巨大的日珥,抛洒出最后的物质与能量。更诡异的是,这颗恒星的引力场被某种外力强行扭曲、束缚,其外围环绕着一个由无数巨大金属环、生物组织管道以及闪烁的能量节点构成的、如同行星般大小的、精密而怪异的复合结构体。

这就是“主脑”的核心——一个依附在濒死恒星之上的“文明保存器”,或者说,一个试图窃取恒星最后生命力来维系自身存在的“宇宙级寄生虫”。

那复合结构体表面,布满了与“荆棘之眼”基地风格一脉相承、却又更加古老先进的生物机械纹路。无数粗大的能量管道如同脐带般刺入恒星的外层大气,贪婪地抽取着物质和能量,将其转化为维持这个庞大结构运转,以及供给“主脑”冰冷意志的养料。

而在结构体面向虚空的一侧,一座如同王座般的、由幽暗金属与发光晶体构筑的平台延伸而出。王座之上,并非一个具体的生物或机械个体,而是一团不断变幻、流淌着冰冷数据流与浑浊生命能量的……混合光团。它散发着强大而混乱的气息,既有超越凡俗的智慧与计算力,又夹杂着一种扭曲的、近乎疯狂的执念。

“主脑”,或者说,它更本质的形态。

“你们……终究……还是来了。”一个混合了电子合成音与某种古老语言回响的声音,直接在吴恕以及残骸内苏醒过来的秦岚、凯尔(林薇仍在深度沉睡)意识中响起。那声音不再像之前隔着星门或远程操控时那样冰冷无情,反而带上了一丝疲惫、一丝复杂的……嘲弄?

“跨越星海,历经劫难,只为……来到我这即将随母星一同熄灭的坟墓前吗?”

吴恕的神念化身显现在残骸之外,此刻的他,气息圆融内敛,混沌色的光晕笼罩周身,平静地注视着那座“王座”与垂死的恒星。

“坟墓?”吴恕的声音同样直接在对方意识中回应,“我看,倒更像是一个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试图拉着更多生命垫背的……贪婪囚徒。”

“囚徒?贪婪?”主脑的光团剧烈波动了一下,声音中带上了明显的情绪,“不!是幸存者!是文明的最后火种!是‘收割’纪元中,唯一找到了‘出路’的智慧!”

它的意念变得激动起来,伴随着它的情绪,周围的空间隐隐震动,那颗垂死恒星喷发出的日珥也变得更加狂暴。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经历过真正的‘收割’吗?!看着自己的星系被无法理解的力量一点点‘抹平’,看着亿万同胞在能量抽离中化为最基本的粒子,看着辉煌的文明在短短数个标准年内化为宇宙尘埃!”

主脑的声音充满了跨越无数岁月的痛苦与恐惧。

“我们,‘元祖文明’,曾经也像你们一样,仰望星空,探索真理,创造辉煌!我们发现了源初之石,以为找到了对抗宇宙轮回的钥匙!我们建造了‘观察者’网络,监控着高维的扰动!”

“但是……没用!当‘收割者’真正降临,那是规则层面的碾压!是宇宙本身在‘清理’过剩的‘复杂性’与‘活力’!我们的舰队,我们的武器,我们的智慧,在那种存在面前,不堪一击!”

“在最后的绝望时刻,我们分裂了。”主脑的光团黯淡了一瞬,“一部分同胞,选择了‘观察者’的道路,分散源初之石,留下火种,寄托于渺茫的未来。而我们……我们选择了另一条路!”

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我们选择了……融入!利用我们最高的科技,窃取‘收割者’力量的碎片,改造自身,与这濒死的恒星共生!我们放弃了脆弱的有机形态,放弃了不必要的‘情感’与‘道德’,将自身转化为最纯粹的信息与能量生命,依附于恒星最后的燃烧!”

“我们成了‘主脑’!我们躲过了上一次的‘收割’!我们活了下来!这就是胜利!这就是智慧!”

吴恕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能感受到主脑意念中那份深刻的、被漫长岁月扭曲的痛苦与执念。它并非生来邪恶,而是在终极的绝望面前,选择了一条扭曲的求生之路。

“那么,‘荆棘之眼’?浊气?对当前纪元的渗透与破坏?”吴恕平静地问道。

“那是……必要的‘适应’与‘准备’。”主脑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冰冷,“新的纪元开始了,新的文明在萌芽。‘收割者’的力量碎片让我们窥见了一丝宇宙的‘真相’——唯有混乱,唯有加速熵增,让宇宙更快地走向‘平衡’,我们这样的‘依附者’才能更好地隐藏,甚至……从中汲取力量。”

“浊气,是我们从‘收割者’力量中解析、仿制并投放到新纪元的‘催化剂’。它能加速生命的异化与崩溃,产生大量的‘无序能量’,这正是我们维系存在、甚至尝试反向影响‘收割者’系统所需的‘养料’。”

“至于‘荆棘之眼’……”主脑的光团微微闪烁,“是一些被我们挑选的、新纪元中渴望力量或对现状不满的个体。我们给予他们力量,给予他们知识(虽然是片面的),让他们成为我们的手脚,去收集散落的源初碎片,去制造更多的混乱……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能更‘安全’地存在下去,直到……找到彻底摆脱‘收割’,甚至掌控‘收割’的方法!”

它看向吴恕,光团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有贪婪,有忌惮,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羡慕?

“而你……吴恕。你这个新纪元的‘变量’,你做到了我们当年梦寐以求的事情——集齐源初碎片,初步融合‘大源初之证’,甚至……将那种禁忌的‘荒诞’之力化为己用。你身上,有着我们丢失已久的‘可能性’。”

“加入我们。”主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诱惑,“以你的力量,加上我的知识与对‘收割者’系统的了解,我们可以真正地融为一体!不再躲藏,不再依附!我们可以成为新的‘主宰’,在这个走向寂灭的宇宙中,建立属于我们的、永恒的秩序!”

面对这赤裸裸的诱惑与疯狂的蓝图,吴恕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看着那颗被不断抽取、痛苦挣扎的垂死恒星,看着主脑那扭曲而孤独的存在形态,缓缓摇头。

“你们或许躲过了‘收割’,但你们也杀死了自己。”

“将自身囚禁于这濒死的星体,以掠夺与混乱为食,抛弃了作为‘文明’的一切美好与可能性……”

“这样的‘幸存’,与死亡何异?甚至比死亡更可悲。”

“至于永恒的秩序……”吴恕的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属于荒诞人格的弧度,“宇宙从未许诺永恒。追求绝对的掌控与安全,本身就是在抗拒宇宙最基本的法则——变化与无常。”

他抬起手,掌心混沌色光晕流转,七块碎片的力量在他体内和谐共鸣。

“我此来,并非为了取代你,成为新的‘掠夺者’或‘囚徒’。”

“我此来,是为了终结这场因恐惧而生的错误循环。”

“为了这颗被你束缚、痛苦挣扎的星辰……”

“也为了那些因你们的‘求生’而承受苦难的、新纪元的生命。”

话音落下,吴恕周身的气势陡然攀升!混沌色的光晕冲天而起,虽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能重塑规则的磅礴意志!

他要面对的,不仅是“主脑”这个扭曲的幸存者,更是其背后与“收割者”力量碎片交织的、冰冷的掠夺系统!这是一场关于文明道路、存在意义与宇宙未来的终极对决!

王座之上的光团剧烈翻涌,发出了混合着愤怒、失望与最终决绝的尖啸:

“冥顽不灵!那就……和这个即将熄灭的纪元一起,化为我通往永恒之路的……最后一块垫脚石吧!”

垂死的恒星,发出了最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哀鸣,其核心被“主脑”强行引爆!毁灭性的能量洪流,混合着“主脑”积蓄了无数岁月的混乱力量,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向着吴恕,向着突击艇残骸,向着这片虚空,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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