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术师赵元吉疯狂而怨毒的宣告,如同一条冰冷的锁链,瞬间扼住了密室内所有人的咽喉。那枚布满裂纹的漆黑心脏,此刻活脱脱成了一个极不稳定的炸弹核心,每一次危险的搏动都带着震颤灵魂的频率,牵动着整个栖霞镇脆弱不堪的时空结构。毁灭的能量在心脏内部咆哮、积蓄,黑色的纹路如同蛛网般蔓延,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强行摧毁,便是同归于尽。这绝非危言耸听。谢临川的空间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能清晰地“看到”那心脏与地底深处地脉之间,缠绕着无数如同血管般错综复杂、近乎共生的能量连接,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暴力破坏,都无异于直接斩断大地的“经脉”,引发的能量海啸足以将这片区域从时空中彻底“擦除”,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而若不动手,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邪术师的阴谋得逞?或是再次被拖入那令人绝望的七日轮回,日复一日重复着死亡与挣扎,直至灵魂能量被彻底榨干,最终化为这邪阵的养料,永世不得超生?
进退维谷,皆是绝路!
密室内一时间陷入了死寂,只有那漆黑心脏不祥的搏动声,如同催命的鼓点,在压抑的空间中反复回荡。还有小茹怨灵因抵抗阵眼反噬而发出的、越来越微弱的痛苦嘶鸣,如同破碎的琴弦,牵动着人心。祠堂上方的震动越发剧烈,屋顶的瓦片不断坠落,墙壁上的裂缝飞速蔓延,大块大块的砖石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巨响,预示着外界的尸潮与空间崩溃仍在加剧,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谢临川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机器,末世中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锻炼出他极致的生存本能。他迅速评估着各种可能性:强行突破地脉暴走的封锁,生存概率低于10%;等待轮回重置,则意味着之前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那些找到的线索、建立的信任、付出的伤痛都将化为乌有,而且下一次轮回,他们未必还能如此幸运地保留记忆、精准找到阵眼。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死死扫视着那跳动的心脏和周围紊乱的能量流动轨迹,试图寻找那万分之一可能的、安全拆除“炸弹”的方法,但结论依旧令人绝望——这阵法结构太过精密,且处处透着恶意的设计,几乎无解。
虞千秋同样在快速推演着各种方案。身为魔尊的见识,让她比谢临川更清楚这“窃灵炼魂阵”与地脉绑定后的棘手程度。除非有远超布阵者数个境界的力量,强行剥离污秽能量与地脉的连接,否则几乎没有破解之法。而此刻,她和谢临川经过连番苦战,能量消耗巨大,显然不具备这样的绝对实力。轮回珠虽位阶极高,蕴含着轮回至理,但她目前能调动的力量有限,且其主要作用于灵魂轮回层面,对这种实体化的能量结构进行暴力破解,并非其所长。
难道……真的要在此功亏一篑?千年的诅咒无法终结,他们也将葬身于此?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那气息奄奄的小茹怨灵身上。因为承受了阵眼绝大部分的反噬力量,她的灵体比之前更加透明、涣散,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那身染血的嫁衣也失去了之前的血色,显得黯淡无光,边缘处甚至开始化作点点荧光。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执着地面对着那枚漆黑心脏,血眸中除了难以言喻的痛苦,更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却不肯熄灭的……期盼?那是对解脱的渴望,是对与挚爱重逢的执念。
顺着小茹那近乎偏执的“视线”,虞千秋又看到了自己掌心处,那枚因过度催动而光华内敛、表面的裂痕似乎又加深了几分的书生玉佩。玉佩中,那缕属于书生的纯净执念,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顽强地燃烧着,传递着跨越生死、历经千年依旧未曾消散的思念与守护。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电光,瞬间照亮了虞千秋混沌的思绪!
情感……极致的情感……
这邪阵以怨念为燃料,扭曲时空,其力量核心是负面、污秽、充满毁灭欲的。但世间能量并非只有这一种性质。小茹与书生之间,那至死不渝、甚至死后依旧相互牵引、彼此守护的情感,其纯粹与炽烈,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与这污秽怨念截然相反、甚至可能相互克制的正向力量!
轮回珠的净化之力……书生与小茹的极致执念……阵法崩溃时产生的能量空白……那些被规则允许的“真实瞬间”……
无数的线索和知识碎片在她脑中疯狂碰撞、重组,形成一个完整而大胆的计划!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那惯常的清冷被一种极度专注、甚至带着一丝疯狂计算的光芒所取代。她看向正在全力维持空间稳定、试图从崩溃的能量流中寻找最后一线生机的谢临川,语速快得几乎没有停顿,吐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设想:
“或许,有第三种方法!”
谢临川霍然转头,目光紧紧锁定着她,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纯粹的询问与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