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生沿街疾行,一心想找个专门炼丹的丹堂。七拐八绕间,竟在离住处不远的巷口看到一块牌匾“浮丘丹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心下着急,径直而入,刚进门口便被一位须发半白的老者拦住:“小哥找谁?”
“丹堂堂主何在?”
周生生语气急切。
老者眼神一冷:“何事要见堂主?”
周生生暗中神识一扫,察觉老者功力不俗,堂内伙计也个个有些身手,这地方还真不能硬闯。
他不再多言,直接从怀中摸出古修阁丹社颁发的二品丹师勋章。百里照曾说过,这枚勋章可通行天下丹堂,无人敢怠慢。
老者瞥见勋章,瞳孔骤缩,满脸狐疑。眼前这少年不过十来岁年纪,怎么可能持古修阁二品丹师勋章?
他接过勋章反复查验,又抬眼仔细打量周生生,沉声追问:“这勋章从何而来?”
周生生直视着老者的眼睛,目光毫不避讳。就在对视的刹那,老者忽然浑身一僵,一股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让他汗毛倒竖、后背发凉。这等杀气,必是沾染了无数鲜血才有的沉淀,绝不可能出自一个少年之身!
老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他在丹堂值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态。一个眼神冷峻、杀气凛然,还能随手拿出二品丹师勋章的人……该是何等其修为!?
念及此,老者连忙垂下头,态度瞬间恭敬。
“您请稍等,我马上通知堂主。”
说罢,快步转身奔向内室。
要知道,西洲丹师本就稀缺,逐日城更是罕见二品丹师,就连他们堂主也只是一品。纵使满心疑惑,表面上也不敢有半分怠慢。
周生生不再等候,自顾自走进丹堂。堂内伙计各司其职,见老者对他恭敬有加,也无人敢阻拦。他旁若无人地穿过丹药柜台和会客区,径直走进后院的炼丹房。
后院共有三间炼丹房,他随意推开一间。屋子不大,但丹炉、量具、火具一应俱全,收拾得十分整洁。周生生顾不上客套,当即点燃火炉,架起丹炉,取出那粒“快乐丹”,用小刀切成数片,开始细致拆解分析。
正忙碌间,门外传来通报声:“堂主,人已在炼丹房内。”
周生生头也不抬,挥手道:“稍等。”继续专注于手上之事。
丹堂堂主段浮丘,四十多岁年纪,一身青色道袍,气质儒雅,身为一品丹师,在逐日城也算颇有名气。他站在炼丹室门口,一眼便被周生生娴熟的手法惊呆了。
自己炼丹二十余年,除了十几年前在古修阁丹社见过这般高阶手法,再无第二人。他不敢打扰,便静静站在门口观摩,只当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忙活了近一个时辰,周生生终于从丹药中分离出几样成分:香味草、车轴草、花石楠,还有一种淡黄色粉末,他一时难以辨认,不由得轻声嘀咕:“这是什么东西?”
“是罂粟!”
小知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这是能麻醉和刺激灵魂的植物,虽有止痛功效,但极易让人上瘾。长期使用会导致反应迟钝、肢体无力、精神失常,严重时甚至会发狂癫狂。很多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卖田卖房、妻离子散!”
一席话听得周生生瞠目结舌,终于明白这“快乐丹”为何如此害人。
他当即熄灭丹炉,放下手中的镊子和小刀,拿起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
“这位小友,段浮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身后传来一声恭敬的问候。
周生生这才想起门口还站着人,转头看向段浮丘,立刻拱手致歉:“在下唐生生,方才路上突发奇想,急于验证,便冒昧借贵宝地一用,还望海涵。”
段浮丘本就是性情中人,在他看来,高阶丹师往往灵光一闪便需即刻付诸实践,当即哈哈一笑。
“唐大师说笑了,只要不嫌弃寒舍简陋就好,只要唐大师高兴,日后随时可来!”
他心里打得精明。二品丹师本就是抢手货,这少年如此年轻,就是二品丹师,前途不可限量,能与他结交,对丹堂而言也是天大的好处。
周生生笑着颔首:“那日后怕是要多有打扰了。”
“欢迎之至!”
段浮丘连忙应道,“堂内所有器具,唐大师尽可随意使用!”
周生生拱拱手转身离去。
看着周生生离去的背影,先前那位守门老者才敢凑上前来,小声道:“堂主,咱们逐日城啥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十来岁的二品丹师,我当初见他拿勋章,还以为是假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段浮丘瞥了他一眼:“你活了这么大年纪,这点眼力劲都没有?此人绝不可能是逐日城本土修士,真有这般人物,我们岂能不知?你看他方才的操作手法,玄力运用之精妙,早已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
“可他年纪是真小啊!”
老者仍有些难以置信。
“自古英雄出少年,本事摆在那里,年龄算得了什么?你看他来的直接去的清爽,绝非池中之物,他日必一飞冲天。”段浮丘摸着胡须沉声道,“日后再遇到这类人,万万不可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