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对错，他永远第一个站在杉杉这边。
哪怕杉杉做错了事，他也只会轻声细语地问：“是不是别人先惹你了？”
而此刻，方嘉柠这副装模作样的姿态。
不仅没有激起他的半分同情，反而让他心底涌起一阵厌烦。
凌知玮眉头一拧，冷声开口，嗓门猛地一亮。
“奶奶！您从外头带回来的这是什么人啊？瞧瞧她干的好事！心眼儿黑得吓人，居然欺负孩子，您评评理！”
“小四！你胡说什么？！”
“快给方阿姨道歉！你这孩子，越来越没规矩了！”
“凭什么？”
凌知玮梗着脖子，寸步不让，声音洪亮。
“我不道！是她先动的手，推人、打人，证据确凿！该道歉的是她！难道我妹妹被人欺负，我还得忍气吞声不成？”
“你！”
丁琴一听儿子顶嘴，顿时火冒三丈，抬手就想打他后脑勺。
“小小年纪不学好，只会护短！还不快闭嘴！”
丁琴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杉杉身上，只见她小脸脏兮兮的。
她的心猛地一揪，刚想上前将孙女搂进怀里，丈夫却比她更快一步冲了过去。
“杉杉！”
凌安勋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女儿的小脸，声音满是心疼。
“你怎么摔得这么狠？”
杉杉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肯落下。
“嗯……是她，从后面偷偷踹了我一脚……我都没反应过来……就摔倒了……”
她低头看着身上那条被泥水染污的裙子，声音渐渐变小。
“这是你上个月特意去给我挑的……你说过不让我随便穿……我都没敢穿……今天第一天穿出来……现在……全毁了……”
凌安勋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方同志，你来说说，到底怎么了？”
“我真的没动她！”
方嘉柠急忙辩解，一边说着，一边猛地摊开双手。
“你看啊！我不过是瞧见她蹲在后院玩泥巴，好心提醒她别把衣服弄脏了，谁知道这孩子突然自己一头扎进了泥坑里，还顺手把泥巴往我身上抹！你瞧瞧，这全是她的手印，一个个清清楚楚的！”
那泥印歪歪扭扭，形状杂乱，一看就是故意涂抹上去的。
在场的人互相看了看，不少人微微摇头。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八成是小孩子调皮捣蛋，闹了个小误会罢了。
正准备劝几句，息事宁人，免得伤了邻里和气。
可就在这时，凌安勋忽然开口。
“你刚才说，是你推了她？”
“对啊！”
方嘉柠脱口而出。
“捡来的小屁孩也配对我这样说话？我不教训她，难道还要捧着供着吗？”
凌安勋的脸色，在那一刻骤然变了。
“你只是客人。”
“杉杉是我女儿。”
“你住在我家，拿我家的饭，吃我家的菜，喝我家的水，用我家的东西，却敢指着我闺女说捡来的？”
方嘉柠整个人愣住了，嘴唇微微发颤。
“你……你什么意思？她不就是个野孩子吗？从小没人管没人教，也不知道从哪儿抱回来的，怎么可能是你亲生的？”
这话一出口，屋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连窗外的风声都似乎停了下来。
凌安勋没有再争辩，也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去把她所有东西全都打包，立刻送出去，一分一秒都不准留。”
丁琴气得脸色发白，手指不住地颤抖。
她顾不上仪态，亲自冲上楼去，一间房一间房地翻找，把方嘉柠带来的衣物、箱包全都胡乱卷在一起，狠狠摔到了大门口。
屋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压抑的沉默。
良久，丁琴走到杉杉面前，弯下腰。
“杉杉，对不起……是爷爷奶奶错怪你了。我们不该听别人的话，不信你。”
杉杉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始终没有抬头看她。
过了许久，她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当晚十一点整，凌安勋还是敲响了杉杉房间的门。
“杉杉，爸这一生，只有你一个女儿。你是爸唯一的孩子，唯一的亲人。你……信爸吗？”
房间里的灯光昏黄，杉杉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一只旧旧的小熊。
“不信。”
凌安勋站在原地，身形猛然一僵。
“你不信我？”
“不是的，爸爸……”
杉杉的声音很小。
“我不想拖累你。你应该娶一个你喜欢的阿姨，生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孩子。那样才是正常的家庭，才是大家都期待的生活。”
她的泪水无声地滑落，顺着脸颊滴在被子上。
“我很爱很爱爸爸，真的，比任何人都要爱你。可是……可是我心里好难受。每次看到别的小朋友有妈妈牵着手上学，看到爸爸一个人扛着所有事情，我就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被你收养，你现在一定过得很好，也会有幸福的家庭。”
凌安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