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列娜在琉璃宫的“软禁”生活,形成了一种奇特的节奏。日升月落,透过被封死的、镶嵌着能量栅栏的特种玻璃窗,将昏黄的光影投映在奢华而冰冷的宫殿内。她保持着女皇的仪态,每日规律作息,阅读里昂带来的、经过筛选的卷轴,偶尔在允许的范围内,于连接着琉璃宫的小型封闭庭院中散步,活动筋骨。
她的冷静与配合,似乎让看守她的近卫放松了一丝警惕,但卡列娜知道,暗处的监视从未松懈。她像一只蛰伏的猎豹,耐心等待着可能出现的转机。
里昂的“每日拜访”依旧雷打不动。他似乎将刺激卡列娜,看她冰冷面具破裂的瞬间,当成了一种有趣的消遣。这天下午,他带来了一壶南国特产的、用某种烈性火山浆果酿造的醇酒,酒液呈现出暗红色,如同凝固的血液。
“尝尝,”他将一杯酒推到坐在书桌后翻阅卷轴的卡列娜面前,自己则慵懒地靠在对面的椅背上,翡翠竖瞳带着审视,“比起你们东国那些绵软无力的果酒,这才是真正适合战士的饮品。”
卡列娜抬眼,瞥了一眼那杯散发着浓郁醇香和隐隐灼热能量的酒液,没有动。“多谢陛下美意,我从不饮酒。”她语气平淡,视线重新落回卷轴上,上面正记载着南国历史上一次着名的、对抗超大型魔兽潮的战役。
“是不饮,还是不敢?”里昂端起自己那杯,轻轻晃动着,暗红色的酒液在杯中挂壁,“怕我在酒里下药?还是怕……酒后失态,泄露了什么不该泄露的秘密?”他话语中的挑衅意味十足。
卡列娜翻动卷轴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冰蓝色的眸子,冷冷地看向他:“激将法对我无用,陛下。我的意志,还不至于需要靠躲避一杯酒来证明。”
“哦?”里昂挑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一股灼热的气息随之弥漫开来。他放下酒杯,走向书桌,双手撑在桌沿,俯身靠近卡列娜,带着酒气的、冰冷又灼热的呼吸几乎喷在她的脸上,“那你的意志,能抵挡多久?一天?一个月?一年?卡列娜,你难道打算永远被困在这琉璃宫中,做一只美丽的、被折断了翅膀的笼中鸟吗?”
他的话语如同毒刺,精准地扎在卡列娜最深的焦虑上。她捏着卷轴边缘的指节微微泛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只要东国不乱,只要我的臣民无恙,只要……我相信的人还在,我就不会放弃。倒是陛下,将邻国君主囚禁于此,除了满足你变态的控制欲,又能得到什么?一时的快意,还是与整个东国不死不休的仇恨?”
“得到什么?”里昂低笑,伸出手指,似乎想触碰她因怒气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但在即将触及的瞬间,被卡列娜猛地偏头躲开。他的手停在半空,也不尴尬,反而就势抵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将她困在书桌与他之间狭小的空间里。“我可以得到很多。比如,东国新型抑制剂的部分配方?比如,‘星盾计划’的某些非核心、但关键的技术参数?又或者……只是你,卡列娜·伊诺亚登,对我低下你高贵的头颅?”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与压迫。卡列娜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松林气息与烈酒混合后的、更加危险迷人的味道。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与一种被侵犯领地的战栗。
“痴心妄想!”她几乎是咬着牙说道,猛地站起身,试图摆脱他的禁锢。然而里昂的动作更快,他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感觉骨骼都在作响。
“是不是痴心妄想,试试才知道。”他紧紧盯着她,翡翠竖瞳中翻涌着暗沉的情绪,“卡列娜,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的尊严和坚持,有时候脆弱得不堪一击。我可以对你很客气,也可以让你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南国手段。”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卡列娜手腕剧痛,但她倔强地昂着头,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冰蓝色的眸子里仿佛凝结着万载寒冰:“你可以试试看,里昂·约萨克。看看是你南国的手段硬,还是我东国女皇的骨头硬!大不了,玉石俱焚!”
她那决绝的眼神,仿佛真的不惜一切代价。里昂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在那一瞬间,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分。他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恼怒,有欣赏,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愿将她彻底摧毁的迟疑。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宫殿内的死寂。
“陛下!”门外传来副官略显焦急的声音。
里昂眉头一皱,眼中的暗沉迅速褪去,恢复了惯常的冰冷。他缓缓松开了卡列娜的手腕,仿佛刚才的激烈对峙从未发生。他整理了一下并无线索皱褶的衣袖,沉声道:“进来。”
副官推门而入,脸色凝重,甚至来不及向卡列娜行礼,便快步走到里昂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卡列娜揉着发红的手腕,冷静地观察着。她看到里昂在听到副官的汇报后,翡翠竖瞳猛地收缩,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