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苑祭坛旁那丝若有若无的异域香气,如同鬼魅般缠绕在林薇薇的鼻尖,挥之不去。有人窥破了这处秘密,是北狄残党,还是宫中潜伏的毒蛇?目的何在?这让她本就紧绷的心弦,几乎要断裂。
她匆匆返回长乐宫,每一步都踏在冰层将裂的危机感上。定魂珠残片在袖中温润地散发着暖意,修复进程未受影响,这或许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但被窥探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让她坐立难安。
起
福安见她回来,脸色比离开时更加苍白,连忙奉上热茶,低声道:“娘娘,方才北疆又有急报。”
林薇薇接过茶盏,指尖冰凉。“说。”
“狄骑昨夜突袭了绥远卫一处哨堡,守军……全军覆没。呼衍灼派人射书入关,言道……言道若大周不交出杀害乌缇玛萨满的凶手,并割让北疆三城,便挥师南下,马踏中原!”福安的声音带着惊惧。
“凶手?”林薇薇冷笑,茶水在杯中晃出涟漪,“乌缇玛是自作孽,死于阵法反噬,与我大周何干?呼衍灼不过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她放下茶盏,眸光锐利:“传令北疆,严防死守,绝不可让狄骑再进一步。告诉守将,朝廷的援军与粮草不日即到,让他们挺住!”
“援军?”福安一愣,如今国库空虚,兵马调动艰难,哪来的援军?
“本宫自有主张。”林薇薇没有解释。这是空城计,也是无奈之举,必须先稳住军心。
打发了福安,她独自立于窗前。边境烽火连天,宫内危机四伏,谢景云昏迷不醒……千斤重担,几乎要将她压垮。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残珠,那温润的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倚仗。
必须尽快让定魂珠恢复更多力量!也必须弄清楚,究竟是谁在窥探旧苑祭坛!
承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探查的好时机。林薇薇换上一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墨色劲装,将残珠与凤印贴身藏好,再次悄无声息地潜出长乐宫。这一次,她并非前往旧苑,而是目标明确——太医院档案库。
前太医院副院判刘明河精通南疆毒物,其家族被抄没,但太医院的档案中,或许还留存着他当年经手的一些特殊药材记录,乃至……他与外界往来的蛛丝马迹。
档案库位于皇宫偏僻一角,平日里少有人至,今夜更是死寂。林薇薇凭借令牌扰乱感知,轻易避开了稀疏的守卫,用一根细铁丝撬开了陈旧的门锁。
库内充斥着陈年纸张和药材混合的古怪气味。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芒,她在一排排高大的书架间快速搜寻。灰尘扑面,蛛网缠绕,她浑不在意,指尖划过一本本厚重的册子,最终在角落一个落满灰尘的架子上,找到了标注着“丙辰年异域贡品及采买录”的几册档案。
丙辰年,正是先帝在位、北狄贡品频繁,也是母亲郑婉与谢珩布局的关键时期。
她快速翻阅着,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各种珍稀古怪的物事名称和来源。突然,她的手指停在了一行记录上:
“丙辰年冬,南疆贡‘蚀魂草’三株,性阴毒,入库封存。经手人:副院判刘明河。”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备注:
“同日,刘副院判请调‘赤血蟾’液三滴,言配制新方。”
赤血蟾液?那是至阳至烈之物,与蚀魂草药性相克,刘明河同时调用这两样东西做什么?
她继续往下翻,在随后几年的记录中,又零星发现了数次刘明河调用蚀魂草或类似阴毒药材的记录,而每一次,几乎都伴随着他对某些阳性药材的调用,仿佛在尝试某种……平衡?或者说,炼制某种需要阴阳调和的东西?
一个模糊的猜想在她脑中形成。刘明河恐怕不单单是北狄的棋子,他本身,就在借助职务之便,偷偷研究某种极其阴毒险恶的东西!那太液池畔的污渍,或许就是他研究成果的一部分!
必须找到刘明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转
就在她全神贯注于档案之时,库房外,极其细微的、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来了!
林薇薇心头一凛,立刻吹熄夜明珠,身形如同狸猫般滑入书架最深处的阴影里,屏住了呼吸。
库房门被轻轻推开,没有灯火,一道瘦高的黑影闪了进来,反手关上门。那黑影对这里似乎颇为熟悉,径直朝着林薇薇刚才所在的那个角落书架走来!
林薇薇在阴影中握紧了匕首,心跳如鼓。
那黑影在书架前停下,开始快速翻找,动作带着一种急迫。借着窗外极其微弱的天光,林薇薇隐约看清,那是一个穿着内侍服饰、但身形姿态绝不似普通太监的人!
他在找什么?也是来找刘明河的记录?
忽然,那黑影的动作顿住了,他似乎发现了林薇薇翻阅后未能完全复原的档案痕迹!他猛地抬头,警惕地四下张望,黑暗中,一双眼睛竟闪烁着如同野兽般的幽绿光泽!
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