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漫过茶田埂，沈清姿就蹲在共守亭边，给孩子们送来的茶苗培土。竹戒蹭过湿润的泥土，她忽然想起陈静昨天说的“婚礼登记材料”，指尖刚顿，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别蹲太久，膝盖会酸。”周聿递来杯温热的樱花茶，手里攥着个帆布包，拉链拉得紧紧的。他蹲在她身边，帮着把松针盖在茶苗根上，“我跟镇民政局打了电话，今天他们加班，咱们去把证领了？”
沈清姿的茶盏晃了晃，茶水溅在手背上，温热的触感像心跳。“这么急？”她低头看茶苗上的小竹牌，耳尖泛红，“婚礼筹备还没忙完……”
“忙得完。”周聿握住她的手，帆布包往她面前一递，“户口本我从老宅带来了，你的身份证我帮你收在合作社抽屉里，都齐了。”他指尖划过她的竹戒，“红本领了，才算真的‘共守’，婚礼只是告诉所有人这个好消息。”
两人刚要动身，张阿姨就举着油纸包追上来：“给你们的路上吃！”里面是刚烤的樱花酥，还热乎着，“领证回来得放鞭炮！我已经让张大爷去镇上买了，红绸子也挂在合作社门口了！”
陈静也赶过来，把个锦盒塞进沈清姿手里：“这是你奶奶的旧发簪，银质的，配你今天穿的蓝布衫刚好。”她帮沈清姿别上发簪，打量着两人笑，“领完证去拍张合影，洗出来贴在结婚申请书上，才算圆满。”
去镇上的路上，电动车穿过晨雾笼罩的茶田。沈清姿靠在周聿身后，闻着他身上的茶香，忽然想起第一次在镇政府见他的样子——他穿着笔挺的西装，递给她一份茶田改造方案，现在却穿着沾着竹屑的衬衫，要和她去领结婚证。
从民政局出来时，云岭的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粉色。
周聿手里攥着两本崭新的结婚证，红本本的边角被他指尖捏得微微发热，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 像是怕稍一松劲，这份失而复得的圆满就会溜走。他侧头看身旁的沈清姿，她的发梢沾着点夕阳的光，唇边噙着浅淡的笑意，比民政局门口的梧桐花更显温婉。
“上一次，是冷冰冰的契约。” 周聿的声音低沉地落在晚风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这一次，我想补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向所有人宣告，我周聿，是真心实意、倾尽所有地娶你沈清姿为妻。”
沈清姿抬眸望进他的眼底，那里盛着比夕阳更灼热的认真，藏着这些年所有的牵挂与等待。心尖像被温水浸过，烫得发软，她轻轻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好。”
回到合作社时，天已经擦黑。房间里没开大灯，只亮着窗台边的小台灯，暖黄的光落在沈清姿送的粗陶茶罐上，罐口的蓝棉布被晚风拂得轻轻晃。
周聿把结婚证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红本本并排躺着，像两颗紧紧靠在一起的心。
他转身时，沈清姿正站在窗边看夜景，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木质地板上。周聿慢慢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手臂收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她。
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茶香味 —— 是白天去茶园时沾到的，比任何香水都更让他安心。
“清姿，”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后，带着温热的痒，“上一次这样抱你，还是在巴黎的雨夜。” 那时他们还隔着误会与骄傲，拥抱里藏着疏离的客气，可此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腰间的柔软，感受到她身体微微的放松，连空气里都飘着甜。
沈清姿的耳尖悄悄红了，她没有转身，只是轻轻往后靠了靠，后背贴上他的胸膛。
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隔着薄薄的衬衫传来，和自己的心跳慢慢重合。
她的手覆在他环着腰的手背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节 —— 这双手写过无数外交照会，处理过复杂的政策报告，此刻却温柔地握着她的手，连力道都恰到好处。
周聿的指尖顺着她的手背往上滑，轻轻捏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转过来，与她十指相扣。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蹭过她的指缝，像是在描摹彼此的纹路。“以前总觉得，要把所有事都规划好才敢往前走，”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侧，低得像私语，“可遇到你才知道，只要身边是你，就算没有完美的计划，也不怕。”
沈清姿慢慢转过身，抬头看着他。台灯的光落在他的侧脸，把他眼底的温柔照得清清楚楚。
她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指尖蹭过他的衣领，动作带着不自觉的依赖。“这次不用急，”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婚礼也好，以后的日子也好，我们慢慢过。”
周聿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慢慢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过她的鼻尖，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彼此的温度。“好，慢慢过，” 他的声音哑了些，“但现在，我想好好抱抱你。”
他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些，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错过与遗憾，都揉进这个拥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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