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喘息声在空旷死寂的祭坛顶端回荡。林默趴在冰冷的黑色石面上,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灵魂像是被反复揉捏后又强行拼凑起来,充斥着一种饱胀欲裂的钝痛和极度的空虚疲惫。汗水混着血污从额角滴落,在石面晕开一小片深色。
他艰难地抬起头,视线还有些模糊。祭坛顶端那团融合了他魂契晶核的青色漩涡,正以一种相对平缓的速度旋转着,体积比之前缩小了近半,核心处的青芒也黯淡了许多,仿佛消耗了巨大的本源。但林默能清晰地感知到,它与自己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比“魂契”更深层次、更紧密的联系,如同自己灵魂延伸出去的一部分。
心念微动。
嗡。一股远比之前精纯、凝练、如臂使指的青色能量流,从漩涡核心流淌而出,无声无息地注入他干涸的识海。如同久旱逢甘霖,撕裂的痛楚迅速被抚平,空虚的精神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壮大!这股能量温顺而强大,带着古老的烙印,却完全服从于他的意志。
林默精神一振,立刻引导这股新生的精纯魂能运转《万噬源经》。暗红与漆黑的混沌气旋贪婪地吞噬着青色魂能,旋转速度加快,变得更加凝实、深邃,中心那点青芒也壮大了一圈,散发出更加强韧的气息。肉身的疲惫和经脉的刺痛,在这股融合了魂能与混沌真元的力量滋养下,也开始快速消退。
力量!从未有过的强大掌控感涌上心头!虽然境界并未突破,但林默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总量和凝练程度,以及对灵魂力量的掌控,都跃升了一个巨大的台阶!那新领悟的“噬魂刺”,威力必将倍增!
“林默!林默你怎么样?”下方传来苏婉儿带着哭腔的呼喊,充满了焦急。
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荡,挣扎着站起身。他此刻的模样狼狈不堪,衣衫褴褛,血迹斑斑,脸色苍白,但那双重新睁开的眼眸深处,混沌漩涡缓缓旋转,中心青芒灼灼,却透着一股脱胎换骨般的沉凝与锐利。
“我没事!”他扬声回应,声音虽然沙哑,却中气十足。他纵身一跃,从数丈高的祭坛顶端轻巧落下,落在苏婉儿和周通身边。
苏婉儿见他虽然狼狈但气息沉稳,眼中神光湛然,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但随即又紧张地指向周通:“周大哥…周大哥他刚才…”
林默立刻蹲下身查看。周通依旧昏迷,脸色却不再像之前那般死灰,反而透着一丝异样的潮红。他胸前的伤口虽然依旧狰狞,但盘踞其中的幽影阁首领残留的阴毒煞气,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更让林默心头一震的是,他在周通身上,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精神波动!那波动带着一丝…与魂契晶核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吞噬特性?仿佛一层极其稀薄的精神滤网,覆盖在周通的神魂表面。
“烙印?”林默瞬间明悟。周通重伤濒死时,魂契晶核为了保住他的心脉,曾将一缕本源青芒烙印在他体内。方才晶核与遗迹核心融合,爆发惊天动地的魂能冲击,这缕烙印被彻底激活、强化了!它虽然无法让周通掌握吞噬之力,却意外地赋予了他一丝抵抗灵魂攻击和精神侵蚀的微弱抗性!这对周通这等炼体武者而言,简直是意外之喜!
“他体内残留的煞气被清除了,伤势稳定住了,而且…因祸得福。”林默对苏婉儿解释道,语气带着一丝振奋。周通这条命,算是彻底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得了份机缘。
“太好了!”苏婉儿破涕为笑,随即又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刚才吓死我了,你身上…还有手臂…”
林默眼神微凝,下意识地握了握右拳。皮肤下,那股潜藏的、属于噬魂兽的狂暴力量似乎陷入了沉睡,但并未消失。融合的隐患,远未根除。“一点融合的后遗症,暂时压制住了。”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不想让苏婉儿担心。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呃…嗬…”一直昏迷的周通,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沙哑的呻吟!他紧闭的眼皮剧烈颤动了几下,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起初是茫然的,如同蒙着一层雾气,但很快便聚焦起来,看到了眼前的林默和苏婉儿。
“林…兄弟?苏…姑娘?”周通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我…我没死?”
“周大哥!你醒了!”苏婉儿惊喜地叫道。
林默也露出笑容,用力拍了拍周通的肩膀:“命硬得很!阎王爷不收!”
周通尝试着动了动身体,牵动胸口的伤,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冷气。但他眼中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光彩:“他娘的…幽影阁那帮杂碎…嘶…疼死老子了…”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别乱动!”林默按住他,“伤势还很重,需要时间恢复。”他顿了顿,看着周通恢复清明的眼睛,正色道:“周通,你仔细感受一下,神魂有没有什么异样?”
周通一愣,依言闭上眼睛,集中精神。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咦?!我…我感觉脑子里好像…多了点什么?很微弱,像一层膜…那些乱七八糟的杂音和阴冷念头…好像…没那么容易钻进来了?”他无法准确描述那种感觉,但神魂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韧感却是实实在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