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一滑，墨渊差点跪进那滩黑泥里。
他立马单膝撑住，锈刀插地稳住身形，左手迅速往后一摆：“别动！”
灵汐刚迈出半步，立刻收脚。夜影已经贴到石壁边缘，怀里抱着缩成一团的影魔崽。那黑泥还在冒泡，滋啦作响，像烧热的油锅滴进了水。
肩头印记烫得发麻，系统提示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高浓度混沌共鸣，距离源头不足三百步】。
“不是活物。”墨渊咬牙，“是地脉。”
他记得《魔神诀》里提过一句——血瘴迷踪，踏重则醒。这泥沼底下埋着东西，踩狠了会惊动阵法。
夜影趴在地上，匕首轻轻划过岩缝，耳朵微动。回音断断续续，前方没有实体移动的震动。
“是波动。”他说，“有人在用阵法引动地气。”
“难怪拖行声一直不近不远。”墨渊冷笑，“装神弄鬼。”
四人改用跳跃式前进，专挑岩石凸起落脚。每跳一步都轻如落叶，避开泥沼最浓的区域。影魔崽被夜影抱在怀里，尾巴却一直朝着一个方向翘着，像是被什么吸住了。
绕过一片歪斜的石林，眼前豁然开阔。
可还没喘口气，破空声骤起！
箭雨从雾中射来，绿莹莹的箭头泛着毒光。墨渊反应极快，加点【敏捷+3】，整个人侧翻旋身，锈刀舞出一圈火星，叮叮当当挡下七八支箭。
灵汐抬手结冰幕，刚撑起一半，指尖就发颤。她脸色发白，刚才对抗魔翼飞龙时灵力反噬的伤还没好。
夜影抱着影魔崽滚向侧后，背靠石柱喘气。一支毒箭擦过他肩膀，布料瞬间焦黑。
“哈哈哈！”高处传来狂笑，“墨渊，你也有今天？”
毒千机站在一块悬石上，披着黑袍，腰间挂着六个毒囊。他身后站着十几名黑衣人，弓弩上弦，箭尖全指着这边。
“你开路，我摘果。”毒千机咧嘴，“我和魔主殿谈好了，魔源真水归我，你的人头归他们。”
墨渊眯眼扫了一圈那些箭矢。不对劲。万毒谷的毒箭是青灰色尾羽，这些却是暗红色，还带着魔界符纹烙印。
“你跟魔主殿勾结？”他嗤笑，“堂堂谷主，给人当走狗？”
“走狗也比死狗强。”毒千机挥手，“放雾！”
几个手下立刻砸碎陶罐，浓绿色雾气迅速弥漫开来，甜腥味扑鼻。空气变得粘稠，呼吸像吞刀子。
灵汐撑着的冰幕咔咔裂开，她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夜影抹了把脸，发现指尖沾了层绿沫。匕首上的血咒已经开始褪色，显然是被毒素侵蚀。
系统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极端毒素污染，建议立即撤离】。
墨渊没理它。他反而闭眼，加点【悟性+2】。
刹那间，脑子清明。毒雾成分在意识中拆解——腐心藤七分，冥涎液三分，再加一点……星陨灰？
这是万毒谷禁药“蚀魂瘴”的配方，但炼制手法粗糙，火候差了三成。
他睁开眼，正要说话，忽然觉得肩头一凉。
刚才还烫得像烙铁的印记，现在居然微微发冷，像是被什么东西中和了。
他猛地抬头，顺着感应望去。
远处雾中，一道幽光若隐若现。
是一处不起眼的石缝，正渗出清澈泉水。毒雾飘到泉边，竟自动退散，像是怕了那水。
“有抗毒的东西！”墨渊低喝。
“别分心！”毒千机狞笑，“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他又一挥手，更多毒罐炸开。绿雾翻滚，形成一道封锁线，切断了通往泉水的路。
墨渊不动声色，悄悄把怀里的漆黑晶片摸了出来。就是从遗迹宝箱拿到的那块。
他猛然将晶片砸向脚下血泥！
轰！
地面一震，晶片与泥痕同时亮起红纹，共振扩散。几根隐藏的阵旗从地下弹出，瞬间炸裂。
敌阵大乱。
两名放雾的手下被气浪掀翻，毒罐洒了一地，绿雾混着黑泥咕嘟冒泡，发出刺鼻恶臭。
“动手！”墨渊暴起，冲向左翼。
夜影会意，抱着影魔崽佯攻侧方。毒千机果然分神，指挥两人拦截。
墨渊趁机甩出锈刀，不是杀人，而是砍向一根支撑悬石的石柱。
刀锋切入岩体，裂缝蔓延。
他猛踹一脚，整块悬石轰然倾斜，砸向毒千机立足之处。毒千机狼狈跃下，落地不稳。
墨渊借机后撤，一把拉住灵汐手腕：“往泉眼跑！”
三人一兽贴着石壁疾行，毒雾在身后翻腾。影魔崽在夜影怀里拼命扭头，尾巴直指泉水方向。
眼看就要冲到泉边，毒千机怒吼：“想逃？给我封死山谷！”
几名黑衣人掏出黑色符纸，拍入地面。地缝中升起六根石柱，迅速生长，交织成一道岩墙，正好堵在泉眼前十步。
墨渊停下脚步，喘着粗气。
肩头印记忽冷忽热，像是在和什么拉锯。系统界面安静下来，不再提示撤离。
他盯着那道岩墙，又看看墙后的幽光。
泉水很细，只有筷子粗细，但从石缝里汩汩流出，毫不中断。毒雾不敢靠近，只能在外围盘旋。
“你在等什么？”灵汐靠在岩壁上，声音虚弱。
“他在等援军。”夜影低头检查匕首，刀刃已经发黑，“或者……等我们自己走进陷阱。”
墨渊没说话。他蹲下，手指沾了点血泥，又凑近闻了闻。
铁锈味，腐臭，还有点甜。
和之前一样。
但他忽然发现，这泥里的甜味，似乎是从泉水方向飘来的。
不是毒，是中和之后的残留。
他抬头看向毒千机。那人站在高处，没再下令进攻，只是冷笑。
“你以为泉眼是生路？”毒千机喊，“那是死门！谁碰谁死！我不急，你们迟早得进去！”
墨渊眯眼。
不急？
那为什么一路设伏？为什么用魔主殿的箭？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忽然笑了。
“哥们。”他对着空气说，“你演得太过了。”
然后他握紧锈刀，一步步走向岩墙。
灵汐想叫他，被夜影拦住。
影魔崽在夜影怀里抖得厉害，可尾巴依旧指着泉眼。
墨渊走到墙前，抬起刀。
不是劈墙。
而是用刀背，轻轻敲了三下。
咚。
咚。
咚。
墙体内部，传来回应。
也是三声，低沉，缓慢，像是某种信号。
墨渊回头，看了眼肩头仍在波动的印记。
“这墙。”他说，“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