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诗会的请柬,像一块投入承恩殿死水中的石头,虽然未能激起惊涛骇浪,却也带来了些许不同以往的涟漪。
接下来的两日,夏远能明显感觉到,投射向这座偏僻宫殿的目光,多了起来。
有好奇,有审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等着看好戏的促狭。
小蝶变得愈发谨慎,连去尚食监领取份例都低着头快步来回,生怕给主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与其他人不同,夏远仿佛完全置身事外,对周围的喧嚣和纷扰视而不见。
他宛如一座沉稳的山岳,静静地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阅读着手中的《引气诀》,仿佛这本书是他世界的全部。
然而,当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时候,他的眼底却会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
那是一种洞悉一切的目光,似乎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有着深刻的了解和判断。
尽管他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刻意修炼,但实际上,他的天人境根基早已如同钢铁一般稳固。
这并非是因为他天赋异禀,而是源于他长期以来的积累和沉淀。
在这个充满权谋和算计的世界里,仅仅依靠实力是远远不够的。
因此,他将更多的时间用于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并思考如何以“废皇子”的身份去应对这些局面。
他需要在不引起他人怀疑的前提下,巧妙地运用自己的智慧和策略,保护好自己的同时,也能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取得一席之地。
同时,他也通过小蝶零碎听来的消息,以及自身强大神识偶尔捕捉到的远处只言片语,拼凑着诗会可能到场的宾客信息。
“殿下,奴婢听说,这次诗会规模甚大,不仅各位殿下和京城有名的才子佳人都会到场,连…连公孙家的大小姐,还有玄武宗的圣女张晓娟小姐,可能都会来呢!”
小蝶说起这些时,眼中难免流露出一丝少女对盛大场面的向往,但随即又被对夏远的担忧取代,“殿下,您到时候…千万要忍耐些,莫要与人争执…”
“公孙雪…张晓娟…”夏远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名字。
一个是他“无意”救下的第一世家嫡女,一个是原主记忆中那位面冷心热的青梅竹马。
这两位重量级人物的出场,无疑会让这场诗会更加引人注目,水也更浑。
“放心,本王晓得。”
夏远安抚地看了小蝶一眼,语气平淡,“不过是去吃杯酒,听听曲,他们谈他们的风花雪月,我自在一旁清静便是。”
他这番“认命”和“避世”的态度,让小蝶稍稍安心,却也让暗处某些监视的眼睛,更加确信这位大皇子的“不堪造就”。
是夜,月明星稀。
夏远屏息凝神,天人境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以承恩殿为中心,悄然向四周蔓延。
他需要更清晰地了解,自己此刻究竟处于怎样的监视之下。
神识过处,周遭百米内的一切纤毫毕现。
昆虫振翅,草木呼吸,土壤中水分流动…尽在掌握。
很快,他锁定了几道异常的气息。
东南角宫墙的阴影里,一道气息阴冷绵长,如同蛰伏的毒蛇,修为在宗师中期。
此人的隐匿功夫极佳,若非夏远神识远超常人,几乎难以察觉。观其气息路数,带着东厂特有的阴寒。
“汤贤的人…”夏远心中明了。
东厂监视皇子,是常态,意在为皇帝掌控所有儿子的动向。
西北侧一座废弃宫室的飞檐上,另一道气息则要霸道外露一些,带着锦衣卫特有的铁血煞气,修为亦是宗师中期,应该是箫浪麾下的探子。
这两方人马,算是“常规配置”。
然而,在承恩殿后方那片竹林深处,夏远还感知到了第三道气息。
这道气息更为隐晦,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其体内真气在某一瞬间因远处巡夜侍卫的经过而本能地微微加速流转,连夏远都差点忽略过去。
此人的修为,赫然达到了大宗师初期!而且其真气属性,并非皇室或厂卫体系,带着一种独特的、略显阴柔的诡谲。
“八皇子的人?还是…其他势力?”
夏远眼神微眯。一个大宗师级别的暗哨,用来监视他这么一个“先天境废物”,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看来,他那位八弟,或者别的什么人,对他可不是一般的“上心”。
他没有打草惊蛇,神识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回。
知道了这些眼睛的存在,反而让他更容易规划接下来的行动。
在必要的时刻,这些监视者本身,也可以成为他布局中的一环。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邸,书房内灯火通明。
夏宸并未在处理公务,而是在欣赏一幅刚刚收来的古画。
幕僚赵先生垂手立于一旁。
“殿下,各方回禀,均已确认会准时赴约。”
赵先生低声道,“只是…八殿下那边,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哦?老八又有什么新花样?”夏宸目光并未离开古画,语气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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