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仓的虎目死死盯着吕布,那双眼眸此刻写满了挣扎。
吕布可天子亲封的汉将,是朝廷的鹰犬。
这些年黄巾席卷天下,他也是为了活命,不得已落草为寇。
他们是贼,吕布是官,官贼不两立!
“顺我生,逆则死!”吕布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如今曹操挟天子而令诸侯,各路世家门阀草菅人命,自命不凡,百姓已经活不下去了!
不若同我一起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周仓想起那些饿死的黄巾弟兄,想起遭受世家压迫而家破人亡的百姓。
他一直以为,自己立山头,抢世家,是走上正道。
可如今看来,只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吕布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周仓,目光如炬:
“我吕布,也曾是朝廷鹰犬,也曾迷茫。但现在我明白了,这天下,与其等着别人施舍,不如自己用这双拳头去打下来!
我问你,周仓,你是愿意继续给一个视你我为草芥的诸侯当狗,还是愿意随我,堂堂正正地活一次,为自己,也为那些死不瞑目的黄巾弟兄,去争一个未来?”
哐当!
沉重的钢刀脱手,砸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
周仓眼中的迷茫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而后,从那死寂的深渊中,燃起了一点火光。
他双膝一软,重重跪地,额头抵着粗糙的手背,声音嘶哑而坚定:“我周仓,愿奉将军为主公!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身后近百来不及逃回山上的山贼见状,面面相觑,最终也如潮水般跪倒一片,山风呼啸,却压不过他们齐声的高喊:“愿奉将军为主公!”
吕布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扶起周仓,目光扫过那些衣衫褴褛的山贼,沉声道:“我吕布麾下,不收无用之辈,更不强人所难。”
他顿了顿,声音传遍整个山头:“此去前路艰险,九死一生。愿随我博个前程的,站到左边。想留下,或者另谋生路的,我吕布绝不为难,可自行离去。”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他们以为这位杀神会像其他军阀一样,将他们强行收编为炮灰。
没想到,竟给了他们选择的权利。
短暂的骚动后,近五十名最精壮、眼神最凶悍的汉子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周仓身后。
剩下的人犹豫不决,最终大多选择了留下或离开。
吕布对此毫不在意,他要的,是精锐,是饿狼,而不是绵羊。
“周仓,”吕布下达了第一个命令,“命人下山,取粮草。记住,只取坞堡士绅之粮,不可惊扰百姓分毫。取粮之后,将山寨府库所余钱粮,分发给山下村落。”
周仓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崇拜。
只取豪强,不扰平民,甚至还散粮于民?
这……这还是那个传闻中残暴不仁的吕布吗?
这等胸襟与格局,令人汗颜!
“属下,遵命!”周仓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洪亮。
队伍的气氛,在悄然间发生了质变。
原本的杀伐之气与草莽的混乱,渐渐被一种严明的纪律和对未来的期盼所取代。
这支由吕布亲卫、陷阵营老兵和新降山贼组成的千余人骑兵,如同一股暗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山林,向着北方疾驰而去。
半月之后,河北界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焦糊气。
据探子来报,曹军白马失守,退至官渡,袁绍大军压近,现在正在官渡对峙,随时可能开战。
“停!”吕布勒住赤兔,抬起了右手。
骑兵令行禁止,瞬间从疾行状态化为一片肃杀的静默。
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士兵们则翻身下马,一边安抚坐骑,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连续半月的潜行,早已将所有人的神经都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
“斥候前出十里,每半个时辰回报一次。所有人原地休整,不得生火,不得高声喧哗!”吕布的命令低沉而清晰。
越是靠近战场,就越要如履薄冰。
袁绍与曹操数十万大军在此对峙,任何一支小规模的部队,一旦暴露,都可能被瞬间碾成齑粉。
一名斥候很快策马返回,神色有些古怪:“启禀主公,前方五里处,有一处庄园,规模不小,庄口旗杆上,挑着一个‘关’字。”
“关?”吕布眉头一挑,旁边的周仓脸色也微微一变。
“庄名,关家庄。”
关家庄?
在这河北地界,莫非与那关羽有关?
他本能地想下令绕行,避免节外生枝。
然而,就在念头闪过的瞬间,一个大胆至极的想法,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脑中的迷雾。
“走,我们去拜访一下。”他翻身上马,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周仓,你随我来。”
周仓心中一凛,不知主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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