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都来到院里,姜佑宁这才看清那些姘头的全貌。
好家伙!真是五颜六色,五光十色,五彩缤纷,乌七八糟。
啥人都有。
有头发花白没牙的老光棍,有油腻腻的中年汉子,还有几个毛头小子。
知道是姘头,不知道的那家的牲口甩上籽给他们甩出来的。
也是厉害,这样的都能娶上媳妇。
姜佑宁看向被押出来的王银彩,
“王银彩你可真是饿急眼了!
从村东头扒拉到西头,是个带把儿的就往家划拉。
那刘老歪罗锅得快钻辘圈儿了,赵二瘸子走路画符似的,李麻子脸上坑多得能种芝麻!
你倒是不挑不拣,管他啥馊的臭的统统往热炕头上塞!”
扭头朝那帮姘头。“再瞅瞅你们几个歪脖树结的歪瓜裂枣!
三棍子打不出个响屁的闷葫芦,见天儿溜墙根儿的怂包蛋,凑一堆儿真是老鸹落在黑猪身上——谁也甭嫌谁!
难怪能挤一个茅坑拉屎,原来都是黄皮子给狐狸拜年——一路的骚货!”
姜佑宁瞅着这帮有福不会享、偏要搞破鞋的玩意儿,心里直膈应。
她这话一出口,可把院里那些婶子们点炸了!
婶子们气得嗷嗷的,抄起鞋底子、笤帚疙瘩就往自家爷们身上招呼。
这个揪耳朵骂不要脸的,那个踹屁股吼让你骚。
“咋的!”
王银彩反倒来劲了,顶着张花花绿绿的脸还挺胸抬头,“老娘就是招人稀罕!你们嫉妒啊?“
她咧着嘴一乐,露出满口黄黑牙花子,恶心得姜佑宁直翻白眼。
“你快拉倒吧!就你这熊样还魅力?你要有魅力,老母猪都能上树扭秧歌!”
林名虎赶紧出来打圆场,其他人也七手八脚地把撕扯在一起的娘们儿拉开。
“得了得了!麻溜说完散会!这大冷天的,脚丫子都要冻掉了!”
姜佑宁撇撇嘴没再吭声。林名虎这会儿可来劲了,一个箭步蹿到院子里的土堆上,扯着嗓子开嚎:
“老少爷们儿都静一静!我知道你们都是来看热闹的!”
这话一出,底下不少外屯的人都不好意思地嘿嘿笑。
可不是嘛,眼见着各屯大队长押着人往这儿赶,还有媳妇追着自家爷们打的,还这么多人都被逮住了。
一看就是大热闹啊!
这年头娱乐活动少,抓奸搞破鞋可是头等热闹事。
姜佑宁偷着乐:别说现在了,就是往后推几十年,这种事儿谁不爱看?付费围观都值啊!
林名虎接着喊,“正好农场的二位领导也在,我老林今天就托个大,给大伙儿开个明白会!”
他侧身把两个干部让出来,那俩人点点头又退到后头。
林名虎继续扯着嗓子白话:“这事儿说来也简单!女方就一个——王银彩,早先在石家屯插队的知青......“
这话一出,姜佑宁差点乐出声——林名虎可真够精的!
话是没错,可轻飘飘一句就把管理不严,作风不佳的黑锅给扣石家屯头上了!
“林名虎这小子,心是真黑啊!”
林志文捋着胡子直乐。姜佑宁也憋着笑点头。
石家屯来的人脸唰地就黑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王银彩都离开屯子快一年了,还有能力往他们身上泼脏水。
个个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不来凑这热闹了!
可林名虎还没完呢!他掰着手指头继续点。
“男方嘛...可就海了去了!石家屯的、松木岗的、烟家铺子的......”
不得不说,林名虎这记性真好,跟唱戏似的报出一串地名。
林名虎每报出一个屯名,底下那个屯的人脑袋就耷拉一分。
这年头大伙儿都把集体脸面看得比天重。
虽说搞破鞋的是个别混账,可传出去就成了“某某屯专出破鞋”,臊得全屯都抬不起头!
要光是本屯关起门来的事儿,大伙儿当个瓜吃,看个热闹也就罢了。
可这回闹得十里八乡都来看笑话,这不成心让外屯人指脊梁骨吗?
唯独靠山屯的爷们儿把胸脯挺得老高,互相递着眼色偷笑。
“哎呦喂!你们屯这出的都是啥人才啊!”
“好家伙,这可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有那好事的扯着靠山屯人问。
“奇了怪了!你们屯咋就没人跟那骚娘们有一腿?“
被问的汉子一瞪牛眼,“你可拉倒吧!让咱三爷知道,腿给打折喽!“
旁边立马有人接话,“可不是嘛!上回林老八家的,六十多了,都让咱三爷爷撵着屯子抽了三圈!”
“咱可是打小上过三爷私塾的!认字有文化,心里懂道理。”
“我有媳妇的热炕头不睡,非作那洋蛋?“
墙头上看热闹的半大小子们笑得东倒西歪,那几个外屯的大队长蹲在边上,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林名虎叉着腰,瞅着他们吃瘪的样儿。
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头去了,借题发挥可让他爽透了!
“来!都瞅瞅这些个现眼玩意儿!”
林名虎把姘头们一个个拽到前头。
先拎出来的是石老九,这老光棍臊得直薅自己那头乱毛;接着是赵老三,恨不得把脸塞进棉袄领子里。
每点一个名,底下就要原地炸开锅:
“哎呦喂!这不是石家屯那会计吗?”
“妈呀!连松木岗的刘老柱也......”
“不是,这三是爷仨吧!也是?!”
“这娘们可真不挑食啊!”
姘头们个个缩脖端肩,有的用破棉帽遮住半张脸,有的蹲地上装鹌鹑。
最后扯出来的是王银彩,此刻的她听着那对她的议论,反倒是来了气了。
顶着张血赤糊拉的脸,眼珠子瞪得跟牛蛋似的,嘴角还挂着血丝,活脱脱像个夜叉转世。
半点没有搞破鞋被逮住的羞耻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