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问被他捧得飘飘然,昂首挺胸,随着李书岳向城建司走去。
入城后的景象让他为之一震。
宽阔的主干道足以容纳六辆马车并行,道路两侧,一栋栋五六层高的楼房鳞次栉比。店铺林立,招牌醒目,街上行人摩肩接踵,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看到一个名为“冰爽斋”的店铺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百姓们手里拿着钱,就为了买一碗冒着凉气的吃食。
商业之繁荣,民生之富足,这哪里是一个贫瘠的北州?
宋之问心想。
这九皇子,不仅会打仗,会修路,更会赚钱!
这样的一个人,手握亿万财富,若是不加以束缚,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他更加坚定了自己此行的使命。
...........
北州城建司大厅内,随处可见拿着图纸、行色匆匆的文吏。
李书岳将宋之问引入一间宽敞明亮的厅堂,早已备好香茗和点心。
宋之问在主位坐下,端起茶杯,准备先听听李书岳汇报城建司的账目情况,好为他接下来的工作定个基调。
然而,李书岳根本不提钱的事,他一拍大腿道:“宋大人啊,您是不知道,”
“王爷一心扑在工程上,对钱粮俗物,向来不甚了了。我呢,又是个粗人,只会看图纸,这算盘珠子一到我手里,它就不听使唤!”
“如今北州摊子越铺越大,盐厂、钢厂、水泥厂……产业多了,账目也乱了。每天那银子流水一样进出。”
“下官看着,是心惊肉跳,夜不能寐啊!生怕哪里出了一文钱的差错,误了王爷的大事,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宋之问捋着胡须,静静地听着。
演!接着演!
这番说辞,在他这个官场老油条听来,不过是哭穷叫苦的套路。什么账目乱,分明是想把水搅浑,方便自己上下其手!
李书岳话锋一转:“但是!天可怜见!陛下派您来了!”
“王爷听闻您要来的消息,当晚是彻夜难眠!他拉着下官的手说:‘书岳啊,国之柱石,账房圣手宋大人要来了!我北州的财政,有救了!’”
宋之问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这话,听着舒坦。
李书岳绕过桌子,走到厅堂中央,神情肃穆地从怀里掏出一份盖着北州王府大印的文书,双手展开,朗声宣读:
“北州王府令!”
“为整肃北州财政,理清账目,统筹各方产业,以助开山筑路之千秋伟业,今特设‘北州核算总司’!”
“核算总司,乃北州财政之大脑,钱粮之中枢,上承王命,下管万账,权责重大!”
“兹闻,户部右侍郎宋之问,精于算学,勤于吏治,乃国之栋梁,钱粮大家。”
“故,本王顺应天心,特任命宋之问大人,为我北州核算总司——首任总司长!”
“总揽北州王府名下所有产业之账目核算、审计、大权!!”
李书岳念完,将文书恭恭敬敬地呈到宋之问面前。
宋之问愣住了。
北州核算总司?
总司长?
他来之前设想过夏侯玄会阳奉阴违,给他个闲职架空起来,万万没有想到,不仅没有架空他,反而给了听起来权力大到无边的职位!
“总揽所有产业之账目”,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从“协理”,变成“总司长”,这名头上,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咳咳,”
宋之问站起身,接过文书,摆出谦逊的姿态,说道:“王爷如此信重,老夫……愧不敢当。”
“但君命在身,王爷所托,老夫自当鞠躬尽瘁,为北州的财政大业,贡献绵薄之力。”
李书岳激动道:“有宋总司长您这句话,北州稳了!”
“总司长大人,您的官署,王爷也给您备好了!您这边请!”
李书岳在前面引路,将宋之问带到城建司一处独立的房间门前。
他指着房门:“总司长,这里就是您的办公的地方。”
门楣上还挂着一块小牌匾,上面写着“核算总司”四个大字。
李书岳亲自上前,推开木门。
“总司长大人,请看!这就是王爷为您准备的……一份薄礼!”
宋之问踱步上前,朝门内望去。
他整个人,呆立在门口,嘴巴微微张开,花白的胡须都在颤抖。
眼前的房间内,除了桌椅各一张以外,只有剩下账本。
用纸张装订成册的账簿,一本叠着一本,从地面一直堆到房梁,巨大的房间内,挤压得只剩下几条供一人通行的狭窄过道。
宋之问带来的那两名户部文吏,跟在他身后,看到这一幕,当场就傻眼了,手里的文房四宝“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李书岳站在一旁,笑道:“总司长大人,您看!”
“这里,是我北州王府名下,水泥厂、炼钢厂、玻璃厂、纺织厂、造纸厂、印刷厂、盐厂、酒厂、车轮厂……以及北州商会下辖所有店铺,包括每一家冰爽斋分店在内,仅仅是过去两个季度的所有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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