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玉捏着图纸,展开。
“燕当家,你看!这条,从清河县到卧牛村,油水足!还有这条,沿着江修,地基得下深桩,麻烦,但工钱给得高!”
独眼龙指着图纸,唾沫星子都快溅到燕如玉脸上。
“燕当家,你可得好好选,这可是王爷赏的头一碗饭!”
燕如玉的手指顺着图纸上的一条红线移动。那是一条计划连接三个偏远山村的道路,图纸上标记,需要绕过一座名为“鹰愁涧”的峡谷。
“这条路,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
独眼龙愣了一下,又凑过去看:“鹰愁涧啊!那地方邪乎得很,两边都是悬崖,中间一道裂缝,据说上百丈深,别说修路,老鹰飞过去都得发愁,所以才叫鹰愁涧。测量队去看过,说没法弄,只能绕。”
“没法弄?”
“路是人修的,不是神仙定的。把图纸给我。”
燕如玉从怀里摸出一小截木炭,直接在图纸的背面画了起来。她画得很快,线条利落,几笔就勾勒出鹰愁涧的地形。
“从这里,”她的木炭头在峡谷一侧点了点。
“山体岩石结构最稳定,打上三十根深桩,用铁索横拉过去。桥面不用石头,用木板铺。北岭县的木材不是多吗?”
“重量轻,韧性好。只要铁索够粗,别说走人,过几辆马车都绰绰有余。”
她三言两语,一个悬索桥的雏形便跃然纸上。
独眼龙张着嘴,半天没合上。他只知道燕如玉带人打架狠,采石头猛,没想到她对工程还有这种门道。
李书岳也走了过来,仔细看着燕如玉画的草图。
“这是索桥?”
“王爷之前提过一嘴,但具体如何实施,一直没有定论。燕当家,你怎么会懂这个?”
“以前在山里,为了抄近路,没少干这种事。”
“只不过没用过铁索,用的是山里最粗的藤蔓。道理是一样的。”
夏侯玄在主位上,听着这番话,人才啊!
这个燕如玉,不仅有组织能力,还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
...........
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元大道,工程上
塔山部落的首领巴图,正和他的族人,挥舞着铁锹,卖力地平整着路基。
大地突然,轻微地震动起来。
震动越来越剧烈,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线。
巴图眯着眼望去,黑线越来越近,一面绣着金色苍狼的王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是……是北元王庭的铁骑!
“快!快跑!”
巴图慌了神,刚想大喊让自己的族人扔下铁锹跑路。一只手拉住了他。
北州测量队的小队长,韩庆,一只手拉住了他。
“巴图首领,别慌。”韩庆在他耳边飞快地说了几句话。
“韩……韩队长,你确定……这样说会没事?”
巴图手心里的汗把铁锹柄都浸湿了。
韩庆的手很稳,按在他肩膀上“有事没事,就看巴图首领你的胆量了。”
说话间,一名将领,身披黑色铁甲,头戴狼头盔,座下是一匹神骏的黑马,他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
此人是北元王庭左贤王麾下的大将,拓跋烈,以勇猛和残忍着称。
塔山部落的族人们扔下工具,跪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拓跋烈扫过这群不像牧民的牧民,“你们是哪个部落的?长生天赐予你们草原放牧,你们却在这里挖土,是想把草根都刨出来喂沙鼠吗?”
巴图腿肚子一阵发软,韩庆在背后轻轻推了他一下。他一个激灵,想起刚才韩庆教的话,连忙上前:“拓跋烈将军,我们是塔山部落的,首领巴图。我们……我们不是在挖土,我们是在修路。”
“修路?”拓跋烈身后的骑兵们发出一阵哄笑。
“一群连刀都快握不稳的废物,学南边那些软脚虾修路?怎么,想把你们的羊群,用四轮车推着走吗?”
“将军说笑了,我们哪有那个福气。我们修这条路,是为了……是为了王庭的大军啊!”
拓跋烈双眼眯起:“你说什么?”
“将军您想啊,”
“王庭的勇士们南下,战无不胜。可……可是粮草运输总是个大麻烦。草原上的路坑坑洼洼,一下雨就成了烂泥塘,车轮陷进去,牛马累死,耽误了勇士们攻城拔寨,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巴图偷偷抬眼看了一下拓跋烈的反应,见对方没有打断,胆子大了些。
“我们想着,要是能把这条路,从边境一直修到王庭附近,那以后大军南下,粮草车队跑起来,不就跟在平地上一样快了吗?”
“七天能到的路,三天就到了!勇士们能省下多少力气,多杀多少敌人啊!”
拓跋烈沉默了,他身后的骑兵们也安静下来。
巴图的话,虽然听着荒唐,但仔细一想,北元铁骑天下无双,可每次南下,后勤都是最大的问题。
如果真有这么一条平坦坚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