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之还是不说。林怀音忽然抱住他的腰身,往他身上又贴了贴:“沈淮之,你知道吗,所有有关你的事,我都想知道,我想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想知道你的点点滴滴。”
沈淮之似乎被感动到了,他将小丫头往怀里又紧了紧,柔声道:“好,我都告诉你……”
林怀音一阵欣喜,心道:这家伙果然好哄。
连忙问道,“你被人种蛊虫的地点在哪里?”
沈淮之道,“在幽冥谷。”
“幽冥谷?”林怀音赶紧追问,“在哪里?离北疆远吗?”
“离北疆战场不远,具体来说,是在天启境内。”沈淮之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郁。
“能说说中蛊时的情形吗?”
沈淮之垂眸,回忆缓缓铺开:那是在与天启的一场战役中,我们打得天启将士节节后退。当时求胜心切,中了敌人的奸计,不知不觉被引入了他们设好的埋伏圈,因为对那边地形的不熟悉,所以吃了大亏。
落荒而逃时,我被逼到了悬崖边,为了避免被俘,不得已就跳了崖。”
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叙述着一段寻常往事,可林怀音却能脑补出当时的惊心动魄,九死一生。
沈淮之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接着道,“等我再醒来,身旁守着一个长相极其妖艳的女子,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地方就是幽冥谷。
“是那女人救了你?”
沈淮之点了点头,眼神却复杂起来,“最初我对她是心怀感激的,可后来,就变了味道……”
“为什么?”林怀音问道。
“那女人很是无耻,总是逼我做我不愿做的事……”沈淮之的眼里流露出一抹难堪。
“后来,她竟然在我的饭菜里下了药。”
见他这副神情,林怀音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药了。
“没办法,我只能虚与委蛇,假装顺从,然后趁她不备,将她打晕,就逃了。
可谷中的地形极为复杂,好似迷宫,我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出口,而谷中的仆人又全都是哑巴。连问了几人,均无果,我像个没头的苍蝇在里面乱撞。
终于,那妖女追了过来,我慌不择路躲进一间房,那里住着一个女子,好像已经睡下了,还问了句“谁?”
却不想,那妖女追了过来,我慌不择路躲进一间房,那个房间住着个丫头,我还没看清人,妖女就追了过来,妖女叫她……”
话为说完,沈淮之忽然顿住了。
林怀音紧张得呼吸都停滞了,心头狂跳,直觉那人应该是这具身体的原主。
林怀音忍不住催促道,“叫她什么?”
沈淮之看向她,神情里藏着不好意思。
林怀音推搡着他,“沈淮之,你说呀——”
那个妖女叫她,“阿三。”
林怀音一阵恍惚,她忽然间想起在江边树林,那两个黑衣人在唤她“三小姐”,她好像还有两个哥哥,可不就是排行老三吗?
记得在狩猎场摔下陡坡时,或许是摔得太狠了,竟然唤醒了一段记忆片段,后来摔下悬崖时,那些记忆片段又补全了一些。
印象中,原主告别家人,来到了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习武,那里有师傅和师姐,难道那地方就是天启境内的幽冥谷?
林怀音按捺住翻涌的情绪,“说呀,接下来怎么了?”
“那妖女假装和女子闲聊,却趁我不注意,撒下迷药……我不知不觉就昏了过去。”
说到此,沈淮之的神情有些沮丧。
“然后呢?”
“然后她把我抓了回去,问我为什么不肯要她?”
“你怎么说的?”
“我说她太老了,已经徐娘半老,实在恶心,若是年轻几岁,或许还可以考虑。”
林怀音的记忆中,师姐虽大她十岁,可是并不老呀,随即反应过来,“你是在故意激怒她?”
沈淮之点头,因为他怕了,怕妖女再给他下那种药。
“那妖女果然被我气到了,恼羞成怒,说正好师傅闭关,不如拿我来炼冰蚕蛊。”
“她是怎么炼的?”林怀音呼吸有些困难,因为她知道那个过程必然会很残忍。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沈淮之的衣襟。
沈淮之的声音沉了几分,每个字都带着寒意:“就是把脚底割开,将冰蚕蛊卵种进去。许是蛊卵需在极寒中汲取寒气,才能孵化成活,她便把我锁在了水牢……”
林怀音抱紧沈淮之,眼中已泛起了泪光。
虽然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可是她还是想想就觉心疼。
“妖女说,要在水牢里关足七七四十九天,等着蛊卵破壳而出,就会彻底与我的血肉相融。”
林怀音道,“水牢的水很冷吧?”
仅存的记忆里,关于这一点,她是有印象的,她记得水牢和寒潭相连,一进水牢就冷气扑面,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
沈淮之点了点头。浓而密的睫羽垂下,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完全就是记忆中的模样。
林怀音呼吸微颤,用手碰了碰那长长的睫羽,“沈淮之,你知不知道你的睫羽很好看,尤其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