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一月总裹着清冽的风,老院子里的胡杨虽已落尽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却透着股韧劲,像在静静等候春日的生机。苏晓棠站在雨棚下,手里捧着林阿婆刚寄来的快递——是块绣好的“南京胡杨草图”,青灰色的瓦檐下,胡杨的枝桠斜斜伸出来,枝尖还绣了个小小的红灯笼,旁边用丝线绣着行小字:“盼春至,赴金陵,与君共赏院中杨”。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江亦辰从木工房出来,手里拿着块打磨好的胡杨木坯,上面已经刻出了灯笼的轮廓。他走到苏晓棠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绣布,眼底泛起笑意,“林阿婆连灯笼都绣上了,是怕我们忘了给胡杨挂灯笼吧?”
苏晓棠把绣布递给他,指尖轻轻蹭过木坯上的灯笼纹路:“你这灯笼刻得正好,等过几天我们把它刷上红漆,挂在胡杨枝桠上,再贴上林阿婆绣的图案,过年的时候肯定特别好看。”她顿了顿,又说,“对了,老木匠爷爷说他们下月初就来,我们得把西厢房收拾出来,再给他们准备点南京的特产,比如盐水鸭、雨花茶,还有我们自己腌的腊味。”
江亦辰接过绣布,小心地卷起来放进木盒里——这是他特意做的绣品收纳盒,内壁铺了柔软的棉布,防止绣布磨损。“都听你的,”他伸手把苏晓棠耳后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触到她的脸颊,“西厢房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昨天还把奶奶留下的旧藤椅搬了进去,林阿婆爱喝茶,正好能坐在窗边晒太阳喝茶。腊味我也腌好了,挂在厨房的通风处,等他们来了就能吃。”
苏晓棠心里一暖,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碰了碰:“你总是把什么都安排好,我都不用操心了。”江亦辰笑着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闻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因为你是我的人,我不疼你疼谁?”
接下来的日子,老院子里满是迎接客人的忙碌。苏晓棠每天都会去西厢房检查,把床单被罩换得干干净净,在窗台摆上几盆多肉——是棠棠特意挑选的,说“林阿婆喜欢花,看到多肉会开心”;江亦辰则忙着给胡杨枝桠挂灯笼,还在雨棚下搭了个小茶桌,用的是爷爷留下的旧木桌,他特意重新打磨上漆,桌腿处刻了片小小的胡杨叶,和当年爷爷刻的纹路一模一样。
棠棠也没闲着,每天都在画本上画“欢迎图”:画里有老院子的胡杨,树上挂着红灯笼,她和阿敦站在门口,手里举着“欢迎爷爷阿婆”的牌子,旁边还画了两只飞鸟,翅膀上写着“南京”和“敦煌”。“爸爸妈妈,等林阿婆来了,我就把这幅画送给她,”棠棠举着画本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还要教她画南京的胡杨,让她绣在绣布上。”
苏晓棠蹲下来,帮女儿理了理衣领:“好啊,林阿婆肯定会喜欢的。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绣一幅‘团圆图’,把我们所有人都绣进去,挂在客厅里。”
一月底的那天,江亦辰和苏晓棠带着棠棠去火车站接老木匠爷爷和林阿婆。火车到站时,他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两位老人——老木匠爷爷还是穿着那件深蓝色布衫,手里拄着胡杨木拐杖,拐杖头的胡杨叶被摩挲得发亮;林阿婆穿着件浅红色的棉袄,手里提着个大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想必是带来的敦煌特产。
“爷爷!阿婆!”棠棠先跑了过去,抱着林阿婆的腿,仰着小脸笑,“我好想你们啊!”林阿婆笑着蹲下来,摸了摸棠棠的头,从布包里拿出个小小的胡杨木挂件,上面刻着只小兔子:“这是给棠棠的,知道你属兔,特意让爷爷刻的。”
老木匠爷爷则把江亦辰拉到一边,递给他一个木盒:“这里面是敦煌的老胡杨木料,纹理特别好,你不是想做个‘胡杨婚书’吗?用这个料最合适,能存一辈子。”江亦辰接过木盒,指尖触到冰凉的木料,心里满是感动——老木匠爷爷竟还记得他去年提过的想法。
回去的路上,林阿婆坐在车里,手里拿着苏晓棠之前发的胡杨照片,不停地感慨:“你们院子里的胡杨长得真好,枝桠这么精神,比我绣的还好看。”苏晓棠笑着说:“等春天来了,叶子长出来,才叫好看呢,到时候我们在树下喝茶、绣东西,让爷爷给我们刻木刻。”
回到老院子,林阿婆一进门就被挂在胡杨枝桠上的红灯笼吸引了:“这灯笼刻得真精致,是亦辰刻的吧?跟你爷爷当年的手艺越来越像了。”江亦辰笑着点头,把林阿婆的布包拎进西厢房:“您要是喜欢,等有空我再给您刻几个,带回去挂在敦煌的院子里。”
晚上,苏晓棠用奶奶的搪瓷锅煮了胡杨叶茶,还蒸了腊味和红枣馍。大家围坐在餐桌旁,喝着热茶,吃着美食,聊着天。林阿婆从布包里拿出一幅绣好的“敦煌胡杨王图”,展开在桌上:“这是我特意绣的,把胡杨王的样子绣下来,等你们春天办手作展,跟南京的胡杨绣品放在一起,就是‘两地胡杨合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