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十月末总带着点缠绵的雨,淅淅沥沥落在阳台的玻璃上,晕出一片朦胧的水痕。棠棠趴在窗边,指尖隔着玻璃轻轻碰了碰“阿敦”胡杨苗的叶片——这苗的叶子已经完全染成了金黄,像缀满了细碎的阳光,只是经了几天秋雨,有几片叶子轻轻蜷起了边,透着几分初冬的慵懒。
“小阿敦,你要好好留住叶子呀,等阿敦弟弟视频来,还要让他看你最漂亮的样子呢。”棠棠轻声说,刚说完,手机就“叮咚”响了,屏幕上跳出阿敦的名字,她立刻接起,把手机镜头对准胡杨苗,“阿敦弟弟你看!我的‘阿敦’全黄了,是不是跟敦煌的胡杨一样好看?”
视频那头的阿敦裹着一件厚厚的蓝色棉袄,背景是敦煌民宿的火炉,炉火烧得正旺,映得他脸颊红红的。“好看!比胡杨王的叶子还亮!”阿敦说着,转身拿来一个竹篮,里面装着晒干的胡杨果,“你看,我把秋天捡的胡杨果都晒好了,装了满满三袋,等春天去南京,我带给你,我们一起种在学校的小花园里,让那里变成‘胡杨小花园’!”
棠棠眼睛一亮,立刻跑到书桌前,翻开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封面上是她画的两棵胡杨,一棵金黄,一棵浅绿,中间写着“胡杨约定手册”。“我已经把我们的约定都记下来啦!”她指着笔记本上的字念道,“第一条,春天你去南京看秦淮河;第二条,我们一起种胡杨果;第三条,带敦煌小组的小朋友参加南京的家风展……”
阿敦听得认真,连忙补充:“我还要加一条!要跟棠棠姐姐一起刻一块‘南京-敦煌胡杨花园’的木牌,挂在小花园里!”
“好!我现在就加上!”棠棠拿起笔,认真地写下第四条,笔尖顿了顿,又画了个小小的胡杨果当标记,“等春天你来了,我们还要把这本手册带给所有小朋友看,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约定。”
挂了视频,棠棠抱着笔记本走到客厅,苏晓棠正坐在沙发上整理绣线,旁边放着一幅刚起针的绣品——上面是一片雪地,雪地里立着两棵小小的胡杨,一棵挂着“阿敦”的木牌,一棵挂着“棠棠”的木牌,远处隐约能看到秦淮河的轮廓。
“这是给你们俩绣的‘冬雪胡杨图’,”苏晓棠笑着指了指绣品,“等冬天最冷的时候绣完,春天阿敦来南京,正好能送给你们当纪念。”她接过棠棠手里的“胡杨约定手册”翻了翻,目光落在“种胡杨小花园”那一条上,“这个主意好,等明年春天,我们可以跟社区申请,把学校小花园的一角改成‘胡杨区’,种上南京和敦煌的胡杨,再立个牌子,写上你们的约定,多有意义。”
棠棠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跑去书房找江亦辰——他正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胡杨家风录》的终稿,手里拿着一支红笔,在纸上轻轻圈画。书桌上还放着一摞照片,有秋天胡杨王的全景图,有孩子们刻木坯的特写,还有棠棠和阿敦在胡杨王下挂木牌的合影。
“爸爸,《胡杨家风录》什么时候能出版呀?”棠棠凑过去,指着封面上的胡杨王图案,“阿敦弟弟说,等书出版了,要给敦煌的每个小朋友都送一本,让他们知道太爷爷的故事。”
江亦辰放下笔,摸了摸棠棠的头:“出版社说下个月就能印刷,等印好了,我们先寄十本给石爷爷,让他分给敦煌小组的小朋友。”他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棠棠和阿敦在老胡杨下捡叶片的模样,“爸爸还想在书的最后加一页‘胡杨小传’,把你们和胡杨的故事写进去,让更多人知道,现在有一群小朋友在传承胡杨家风。”
棠棠高兴地跳起来:“我要自己写!我要把我们刻木坯、捡胡杨果、办家风展的事都写进去,还要写‘阿敦’和‘棠棠’两棵胡杨苗的故事!”
接下来的日子,棠棠每天放学后都会趴在书桌前写“胡杨小传”。她的字歪歪扭扭,却写得格外认真:“我第一次去敦煌,看到胡杨王的时候,觉得它像个巨人,金黄的叶子在风里飘,像在跟我打招呼。阿敦弟弟给我捡了胡杨果,教我刻飞天胡杨,我们在胡杨王下挂了木牌,约定每年都要见面……”写累了,她就给“阿敦”胡杨苗浇水,或者翻爷爷的手札,看着上面的字迹,好像就能找到更多写故事的灵感。
苏晓棠的“冬雪胡杨图”也渐渐有了模样——雪地里的胡杨枝干挺拔,木牌上的字用金线绣得格外醒目,远处的秦淮河上飘着几艘小船,船帆上绣着小小的“胡杨”字样。她还在绣品的角落绣了一个小小的火炉,火炉边坐着两个小孩,一个拿着刻刀,一个拿着绣针,像极了棠棠和阿敦。
江亦辰则忙着和出版社对接,敲定《胡杨家风录》的封面和内页设计。他特意把爷爷的旧刻刀照片放在书的扉页,把孩子们的“胡杨联名日记”节选放在附录里,还在书的最后留了几页空白,标注着“胡杨小传人故事栏”,让读到这本书的孩子可以写下自己的胡杨故事。